至于他们那位师傅预言会收林萧阳为徒一事……
炎子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们那位师傅连他炎子明这个一国储君都敢收,还有朱梓陌那厮……比起他炎子明这个一国储君,他们那位师傅连朱梓陌那厮都收作徒弟了,这么想来,还有什么人是他们那位师傅不敢收的?!
更何况,比起收他这个一国储君为徒,比起收朱梓陌那种身份的人为徒,他们那位师傅收一个出生于武林世家,且自幼身体健康,又根骨奇佳,有浓厚的武林家底和背景的孩子为徒,似乎才更加正常吧!!不过……
凝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沐浴着漫天清冷月光,身影显得有些不真实的林岚风,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薄唇微启,语气悠悠地道了一句:“你说了这么一大堆,似乎仍旧没有说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上。”
虽然林岚风林林总总地说了一大堆,炎子明也一直耐着性子地认认真真地听完了,但是炎子明并没有忘记,他最初听林岚风讲这些过往的用意,并不是为了知道林萧阳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炎子明最初的用意,是为了弄清楚为什么当所有人都不相信林萧阳,都将林萧阳当做杀人凶手的时候,林岚风却选择了相信林萧阳?
这方,林岚风不躲不闪地看着炎子明,面色一派的温和,声音亦是一如既往的平缓温和:“那公子可有想过,为何在下兄弟三人,却只有在下和三弟的名字,皆取自于诗呢?”
这番话虽是个明显的问句,但很显然,林岚风并未准备让炎子明回答他,因为疑问的声音还未落,林岚风便已笑意妍妍地兀自答道:“这乃是因为,只有在下和三弟,才是同父同母的至亲手足兄弟。”
初听林岚风这番话,炎子明一愣,不明白林岚风所言何意。不过炎子明到也没有当即就出声询问林岚风,而是默默地将林岚风这番话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咀嚼了几遍。
倏然,只见炎子明猛地放下他那只翘着的二郎腿,猛然站起身,满面恍然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地低呼:“你和三师弟……”话未说完,炎子明又兀自坐回到他身后的那张白玉石凳上,而后抬手揉了揉额角,似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句:“我原以为宫廷之中就够乱了,没想到宫廷之外更乱。”
这方,抿唇笑看着炎子明,林岚风放低了声音,似叹非叹地道:“世间事无常,并不分宫廷内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一个‘乱’字。这些事情,三弟并不知道,在下也不过是偶然间得知的罢了。不过……在下的兄长是知道的……”
林岚风并未将话说完,只是用一副意犹未尽的眼神看着炎子明,大有一副让炎子明自己去体会的意思。
这次,面对林岚风这说半句留半句的交谈方式,炎子明难得地没有表示不满,而是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相信三师弟,到也的确在情理之中。”
依旧保持着唇畔的浅笑,林岚风一派云淡风轻地道:“三弟虽有两位兄长,但在下却只有三弟一个弟弟。当所有人都不相信三弟的时候,若连在下也不相信三弟,那三弟,就真的众叛亲离了。”
对于林岚风这番言论,炎子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而后只见炎子明张口,用满含担忧的语气如是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三师弟。”
与炎子明四目相对,林岚风微微蹙眉,同样语带担忧地说道:“家父头七那夜,家中突然起了大火,三弟身负重伤,趁机逃了。后来在下听家中参与过此事的下人说,据说是有人袭击了看守三弟的下人。且看血迹流走的方向,三弟应当是往西北方偏北的方向逃了,不过家中下人并未顺着血迹寻到三弟。”
“但是,公子与三弟相处日久,定是十分了解三弟的,若公子顺着这个方向去寻,若无意外,说不定可以寻到三弟。”声音平缓温和地说完这番话后,林岚风忽而就舒展了眉头。是了,没人会比和三弟朝夕相处的师兄还要了解三弟了……
这方,炎子明站起身,朝林岚风抱了抱拳,颇为江湖气地道了一句:“多谢。”
言罢,炎子明跨步欲走。然,炎子明脚下步子才跨出去一步,林岚风却忽然伸手拦住了炎子明:“公子且留步,在下有一事相托。”
顺着拦住他的那只手抬头,看向林岚风那张和林萧阳有九分相似的脸,炎子明并未张口询问,只静静地用一副满带疑问的眼神看着林岚风。
这方,林岚风收回他拦住炎子明的手,朝炎子明歉意地笑了笑,方才说道:“烦请公子来日寻到在下的三弟后,代在下转告三弟,纵使天下人都不相信三弟,他的二哥,永远都是信他的。另外,在下过了今夜,就会离开林家,离开南岭郡,远离这纷纷扰扰的尘世。此去经年,山高水远,在下与三弟,当无缘再见了,望三弟好生保重。”
一听林岚风说要走,炎子明当即眉头蹙起,有些不赞同地道:“走??你这副身体,如果离开了家族的供养,还能安然到几时?”
面对炎子明那隐含担忧的话语,林岚风却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语气颇为无所谓地道:“公子说笑了,离开了家族的供养,在下应当会活的比现在康健。”
林岚风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炎子明沉默了。
许久许久,久到林岚风以为炎子明不愿意帮他时,炎子明忽而深深地看了林岚风一眼。
留下一句“你的话,我定一字不差地转告三师弟。保重!”后,炎子明潇洒地踏风而去。
这方,朝着炎子明消失的方向,林岚风深深地一揖到地。
虽知道炎子明已经远去,听不见了,林岚风仍旧无比诚挚地道了一句:“多谢公子!”
话音落地,一滴水珠毫无预兆地滴落在那双白色皂靴前,转瞬便消失不见。
他们那位父亲一生磊落,此生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养虺成蛇……
三弟,此一别,山高水远,天高海阔,此一生二哥与你当无缘再见,惟愿,各自珍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