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千年了。在这足够长的时间里,就像梦的一瞬间。消失尽矣,荡然无存。这倒是应了天帝那句话,“千年之期。”
想不到,她保得了千年,到最后,还是由她来结束。
……
梁以蔚,你要找到玄镜,你要找到冷冽,找到蓝月儿。如果有可能,你甚至要找到暮月。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全部消失不见了。只是让这么多人,全部失了踪,这需要多大的能耐,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自己做不到。那么,会是谁呢?
师父曲仙说是玄镜,但她不相信。她在梦中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看到,冷冽将刀挥向他。而他并没有抵挡,中招血流,倒地不起。
她相信玄镜,如果玄镜真要挑起事端。那么,他们一次被传井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恢复记忆了。那时冷冽刚好又不在,他完全能够控制魔域,将之归于自己掌控。可他没有,所以他并不野心。
试问,一个无心高位的人,为何要无端发起战乱。他没有理由!
难道……是天帝么?会是他么?
梁以蔚抬起头,看向天。欲要透过云层,看进去……
她记得美人阜对天帝也是心存芥蒂的。果真是天帝的话,那是否可以理解为,千年之期限已满了的缘故?是天帝在惩罚她,未能找回凤印吗?她要上天,她要去九重天上,问问那个身在高位上的人。问他为何这般冷血。
还有一些事情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弄清楚。比如,玄镜为何被封住记忆?在她坠入轮回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青鸾是何时醒来,他与火凤此时又在哪里?
她记得青鸾离去的时候,对她说过,他们在等着她。她誓要把这一切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错,她是个散闲天神,可是没有人说过,她能做什么,又从何而来。她想要知道的太多,罗色说她是天神,她说天神就可以拯救一切,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
大雪依旧皑皑,昨日已不在,一切都似乎成了过眼云烟。梁以蔚向谣河看了最后一眼,转身就想离开。
只是……
她没想到,他来了。
他对着她张开双臂,俊美的脸上,带着妖艳媚惑人心地笑,梁以蔚梓含泪奔过去,投进他的怀里。
“美人阜,你为何才来!”
美人阜的回答是紧紧抱住她,让她知道他还在,也一直都在。
“美人阜,魔域没了。”
“嗯,我看到了!”美人阜轻轻地回答。
“美人阜,刚刚有个小魔投河了。”
“嗯,我看到了!”美人阜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美人阜,我相信玄镜!”
……
“我相信玄镜,他不会的。他已经改变很多了,从他去了云观山,就等于他已经真正的放弃了这里的一切。他没有理由掀起魔域纷乱,更没有理由把这里毁灭。是师父误会他了,美人阜你说是不是?是师父误会他了,你说对不对?你说啊,你说啊!”
美人阜紧紧抱住她,不让她疯乱。
“是的,小蔚儿。玄镜他不会,是别人误会他了。”
“真的?”
“真的!”
美人阜知道,此时的梁以蔚,定是接受不了魔域被灭的事实。她不声不响地离开水木屋,他就知道她一定是来了魔域,随即跟了来。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切,刚才那小魔,正是当日掳去他娘亲的一伙。他本该见怪不怪的,可是最后的那一幕,却叫他不由得心软了,她不过也是一个等着爱人归来的可怜人而已。
他还看到了,梁以蔚看着上天时的愤恨的表情。
该来的,已经不远了。他知道,这天地之间,不会再这样无声无息下去了。天要变了……
梁以蔚推开他,抬起头,望进他眼里。
“美人阜,雾役也不见了!他不属魔域,他是仙啊,没有道理他也会消失不见得!”
“小蔚儿别急,雾役他在妖境。”
“你说什么?”梁以蔚揪住他的衣襟,急急问道。
“小蔚儿莫急。”美人阜捉住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雾役去了妖境找我,你坠进谣河,他是吓坏了。匆匆与玄镜去了云观山,就直接跑去妖境找我。他现在已经知道你安然无恙了。魔域的事,想必他还不知情。”
“那就好,那就好!”梁以蔚如罪释放,松了口气,又道:“还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美人阜将她掩住面颊的散发,绕到耳后。
“魔域没了,我还要继续找凤印吗?”
美人阜放开她,单手拖在鄂下,想了一会儿,才道:“魔域究竟是何故被灭,尚且还不知。天帝也并没有招见你,可见这凤印之事未结。依我之见,还是有必要找到的。”
“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去找青鸾,火凤去吧!”美人阜虽然这样说,但他也知道,梁以蔚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可是……”
“不必担心小蔚儿,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美人阜笑得分外明媚。
这一刻,在梁以蔚眼里,他妖影无踪。那种感觉又来了,他真的只是万妖之首吗?以茫茫白雪的点出缀,他这身紫衣,显得格外突出,浑身就像罩了一层光晕一样,有些不真切。即使她离得他这么近,她都有一种,他随时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