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一边披衣,一边快步走到书房处。那河东来人满脸疲惫风霜之色,已然在书房门口等候着了,见杨凌到来,忙不迭的行下大礼,也不多说什么,就将吴玠亲笔写好的书信递上。
杨凌点点头。温言抚慰两句,就命他下去休息,走入书房,才将书信拆开,凭窗细细而阅。这个时侯今日不当值的汤怀也被惊动,扎束整齐而起,佩剑来到杨凌书房外,几名亲卫看汤怀到来,不敢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汤怀也点点头,低声问了一句:“太原来人?”
几名亲卫都点头,汤怀嗯了一声,并不靠近书房,交待一句:“这些时日关防加倍紧密一些,却不要给外人察觉出来了,河东往来的情形,更要遮掩干净,都仔细一些!”
还没有交待完,就听见书房当中重重一拍几案的声音,笔墨纸砚都被震动,各色声响连成一片,杨凌虽然强自按捺住自家激动的情绪,汤怀是在他身边跟老的了,如何又看不出杨凌此刻,心中其实翻滚得跟一口沸腾的汤锅也似?
就是汤怀,也是几乎喘不过气来,终于发动了?河东那里,天大的事情已经做下来了?不要几日,汴梁那里,还不知道震动成什么模样!
“汤怀,某是信得过你的,你立刻拿着某的书信去汴梁,让杨大哥在都门收手,什么也不要做了,这个时候多做多错,形势已经在掌控之中,另外,杨大哥如有不测,你安排数十甲士,怎么也要保证杨大哥安全。”
杨凌仿佛读出了汤怀心思,嘿嘿一笑:“比起来日汴梁雷霆,河东之事,也只有瞠乎其后,汤怀汤怀,你等着看就好了!”
汤怀躬身一礼,快步走开去行事了,杨凌却再有些按不住胸中激动情绪,快步在院子里面走动,还将襟口扯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冬夜冰凉的空气,忠心耿耿的貂帽亲卫,警惕的按剑远远跟着。
终于要开始了么?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牵扯最广,动作最大,赌得最狠的一局?杨可世在汴梁动作太大了,这太危险了,都门兵甲不兴,杨可世无可用之兵,一但为文臣发狠,恐怕有性命之忧,前朝狄青故事犹在眼前,不可不防,更何况,杨凌对于这些大头巾实在没什么信心。
现在的局势虽然河东这边已经了了,可是都门那里还不知道情形如何,其间凶险难测之处,有时候稍稍向不利处想去,杨凌自家都忍不住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可越是这般,越有些情不自禁的兴奋。
这大宋号称数千年未有之繁华,号称中国历史上文明的顶峰,可身在其间,杨凌呆得越久,越觉得喘不过气来!
杨凌毫不怀疑,大宋到了这个时侯,创造出了前人难以企及,就是后世也追思不已的精致文化,汴梁繁盛,在这个时代可以对着全世界炫耀,将大宋之外的地方,甩出何止十万八千里。
可是一种建立在何等脆弱基础上的繁荣和富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每日里只是竞逐游玩,每日里只是歌舞升平,当道诸公,只是党同伐异,只是蝇营狗苟,那个高高在上的圣人官家,却还在随意所欲的播弄破坏着这个帝国赖以运转的基础。
就在不远的将来,血海将铺天盖地而来,这个发展了数千年文明史上,繁盛到了绝无仅有的民族,就要遭遇民族历史上最惨痛的破坏和羞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