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喝了一口热茶,“某家侍奉官家多年,如何不知道官家圣谕里面的意思!这才有所失态,让深之见笑了!”
“朝廷那边,无异于就是官家对着北伐战事有些不耐烦了,官家行事,素来就是那几分热度,照某家看来,这战事如此下去恐怕是不行了!”童贯如此一说,赵良嗣哪里还有不晓得其中门道的道理。
说句不中听的,当今官家虽无大过,也是太平时节的君王,家国点缀得富裕丰亨,难免就有些好大喜功,也贪逸享受了一些,这北伐战事一打起来,难免国库就有些吃紧,官家开销,哪一样不是天一般的用度,这战事拖得稍微一久起来,就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这个时候,官家赵佶难免就念起了当初蔡京执政时自家虽然对其有所忌惮,可是自家过得总归不会是如此拮据,这天下,哪里有君王不是的道理,千错万错,都是臣子办事不得力而已罢了。
狡诈如狐的蔡京老公相安能放过这个机会,朝中风向便是一边倒起来,童贯王黼一党,难免就有些招架不住了,王黼在京,又能济得什么事!
童贯方一说完,便是《≧,急不可耐的在旁边问:“赵宣赞,你也得知了这里的变故了,你却有何方略,能解此局?且快快说来!”童贯也知道自己失态,咳嗽一声,坐直身子抚髯不语,又摆起了拿手的学士丞相的气度。
赵良嗣自然明白,此刻童贯,多于自保的成分居多,这里面真的有几分看重的他的道理?可是他现在,虽然疲累到了极点,却没有半点要休息的意思。胸中只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支撑他仿佛还能不眠不休的在宋辽两国再跑一个来回!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童贯,一叠连声的问:“宣帅,依照学生看来,这局势的关键还是在这燕京,如果此时此刻。燕京城攻破,收复幽云大功,还不是在宣帅手中,一切流言蜚语到了官家耳中还不是耳旁风一般,官家安能薄待功臣?封王之功还不是在宣帅手中,可是燕京一旦不能下,此事必定传至朝廷,朝中敌手还不正好趁此机会向宣帅发难?宣帅一生功名事业却要付诸流水忧?”
赵良嗣所说的话震聋发聩,句句撞进童贯心底。童贯定定的看着赵良嗣,久久不曾则声,到了最后,只是一声苍凉到了极处的叹息,什么话也不说,缓缓转身回卧榻之上坐下,自顾腰上玉带:“为官家,为大宋抚边二十年。却是这么一个下场,局势何其艰难。某岂能不知道?可是这形势如此,这北伐大战急不得,需要稳妥一些才好!可恨朝中诸公尽是在拆某家后台!”
赵良嗣往日一向在童贯面前恭顺,这个时候,却突然抗声厉喝:“宣帅抚边二十年,为大宋屏藩西陲。到了如此年纪,方还亲身主持北伐,劳苦而功劳如此,学生如何不知,到了这般时候。宣帅所求,无非就是携此功勋,得以封王而终,可是现在情形,却是到了我等不能轻视的局面,两边是敌,俺们大宋又不是打不得的兵马,不若宣帅就下令,这个时候只能是北渡高粱河,辽人要战,那便战就是了,某倒不信,到了这个时候,老种还能站出来与宣帅拆台,如果这样正好上达天听,临阵换将,宣帅帐下还缺了领兵的将领不成?某瞧着王禀王都统就是可靠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