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交警也这么说了,为什么别人还要你们到白婕家赔钱和赔罪去呢?”我有些费解。
阿秀再次苦笑了声:“说起来也真想活见了鬼一样,就因为曾经差点在我们店门口被车撞,所以她一口咬定,她女儿的死一定跟我们店存在的安全隐患有关,而那个碾压了她女儿的司机,不过是安全隐患所造成的事故中间接的杀人工具,所以责任全在我们店,我们店是杀她女儿的凶手。”
“原来她是这么理解的……难道不能沟通一下么?”
“沟通?怎么沟通?”抽完了烟重新回到屋里,老李一边仔细将铁门锁上,一边因为我的话而咕哝了一句。“妹子你真是看的人太少了,其实就是因为没有道路监控,所以一直找不到肇事司机来承担责任,所以现在她能诬陷一个是一个。说白了,为了钱咯。”
不知道是不是打击过深无法自拔,还是真如老李所说,为了赔偿金,白婕固执地把女儿的死全部归咎于李家,并对他们一家恨之入骨。
由于周围没有装过道路监控,所以肇事的车和司机始终都还没能有任何线索,因此无论后来李家怎么解释,交警怎样开导,也无法改变白婕的想法。可能人骤然间遭遇了巨大的痛苦,必须找到一个能够宣泄出这种情绪的突破口,否则会崩溃。考虑到这一点,老李一家虽然对白婕的这种控诉又冤又怒,始终忍气吞声,心里想着,好在法律是偏向他们这一边。
但或许正因为这样,导致白婕更加愤怒,于是后来她和她母亲所作出的种种极端行为,开始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最初她每天都到李家车行门口闹。
披头散发,又哭又闹,任谁来都劝不住。
这样闹了有一两个星期,可能身体着实吃不消了,而且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从最初的同情,到带着一种看热闹的戏谑,于是她就换了一种方式。不再大吵大闹,而是用红油漆在李家店铺大门和墙壁上涂满了凶手两个字,然后在那里从早坐到晚,像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虽然这种闹腾方式很安静,也相对文明,但持久之下,效果很快变得显著。原本生意不差的李家店铺门前渐渐变得越来越冷清,因为知道内情的人怕惹上麻烦,不知情的则是看了害怕,所以都宁可绕点远路,跑到其它地方去修车。况且因为白婕的控诉,当地政府加强了对这地方的管理,那些大点的货车都不能再乱停乱放了,所以这些主顾也逐一离他而去,选择了有更大停车空间的正规店面去维修,虽然那里价格更为昂贵。
见状,原本出于同情那女人而一直忍气吞声的老李,只能去报了警。
但警察来后调解同样并无作用,白婕依旧一如既往,于是就把她带去看守所关了几天。
放出来后,似乎安分了一些,那段时间她默默将女儿的葬礼给办了。当时不少人去她家送了花圈,老李也买了很大一只送去了,但被挡在了她家门外,便只能将花圈放在她家门口,隔天,老李看到那只花圈上写了老李全家的名字,被放在了他店铺大门前那片空地的正中央。
“写我们这几个大人的名字也就算了,连楠楠那么小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说那女人毒不毒?”听老李说到此处时,阿秀忍不住愤愤然说了一句。
老李看着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是这样让她出出气,等时间久了,总可以恢复一点理智,讲一点道理。但谁知,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反而变本加利了,而且做出来的事,变得相当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