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赦大老爷那滴被贾琮处理过的血液,飘飘呼呼地就飞过了大半个荣国府,直奔着焦虑不安的鸳鸯便去了。
鸳鸯此时并没在贾母身边伺候,独自躺在床上胡思幻想。待回过神儿来时,那点殷红的血珠便已经悬在她眼前。不等她的惊呼出口,血珠就啪地一下砸在她眉心之间,就好像是眉心多了一点朱砂痣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人都信怪力乱神的事,当其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鸳鸯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对着镜子只看了一眼,便两眼一翻死过去。
小院子里的贾琮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穿过层层房舍,遥望向血珠停下的方向。很好,敢动本君的人,该让你怎样死得其所呢?当然,这只不过是个直接下手的,还有那主使之人,也不能够放过。
他身形微闪,便下了打坐的假山,缓步出了院门。行走在荣国府之中,琮三爷引来了不少下人的注目。贾琮平日都呆在院子里修炼,便是偶尔出门也是走自己开的小角门。是以,荣国府见过他的本就不多。再兼之,他如今相貌大变,更没几个能认得出来了。
但看他那闲庭信步的样子,也没几个下人敢拦,竟让他一路畅通地进了荣庆堂。直到贾母院子的垂花门前,才被人拦下来。贾琮也不在意,随意挥挥手那人便不由自主地闪到一旁。见是这样,便越发没人敢动了。只因她们……都想到了一个人!
贾母早上被贾赦气得不轻,此时正歪在榻上跟贾宝玉逗乐儿。好容易让心情好一些了,房外忽然乱糟糟起来,正皱着眉要问时,便见琥珀跌跌撞撞地进来,脸上全是惊慌失措。
“老太太,他,他,他来了……”琥珀吓得不轻,说起话来都不利索,废了半天劲儿也没能说明白。
“一惊一乍的像什么话,到底出什么事了,捋清楚再说。”贾母心里摇头,这琥珀确实比不了鸳鸯,慌慌张张的没有大家奴仆的样子。
贾宝玉也十分好奇,瞪大眼睛看着琥珀,要不是贾母拉着,他都想到外面看看是什么热闹了。如今他也实在寂寞,林妹妹回家好几个月了,也不见人回来;好容易有个志同道合的秦钟,却重病在床不得相聚。身边虽然还有宝姐姐和三妹妹、四妹妹,可到底还是孤单了些。
琥珀被斥得一颤,定了定心神回道:“回老太太,好像是……是琮三爷来过了。不过,并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绕了一圈,便又走了。”之所以说好像,是因那相貌、年纪对不上,但那手法可太像了,挥挥手便让人七倒八歪什么的,也只有那位小爷儿能做到吧!
“你说什么?!”贾母惊叫一声,手中捧着的茶盏应声而落,发出清脆地碎裂哀鸣。她的老脸瞬间变得惨败,满是惊惧之色。没办法,谁让她本就惧怕那妖孽,如今又做贼心虚呢。难道,是她给老大下毒的事,已经被察觉了?
不对,若是那样的话,那妖孽不该如此就走的。贾母拍拍胸口,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疑神疑鬼的。上回给那妖孽下毒,倒霉的不也只是经手之人,她还不是一点事没有。想来,这回也该是如此。
但即便这样安慰自己,贾母仍旧不能放下心来,急切地问道:“那妖,他做了什么没有?可又伤人了?”也不知道鸳鸯有没有事,若是那妖孽这弄死了鸳鸯,她倒能更放心些。
琥珀不知贾母所想,还当她是关心下人们,忙宽慰道:“请老太太放心,这回并无人伤到。便是有几个被扇飞的,也不过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的。他,他就是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然后丢下个什么东西就离开了。”
“没有啊……这样很好,很好。”贾母并没被她安慰到,反有种无法言表的失望。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他丢下的东西呢?拿来我看……不,赶紧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快些去。”
“回……回老太太,奴婢们只是看见他丢东西出来,待他走后过去看时,却、却什么都没……没找到。”琥珀偷觑一眼老太太的神色,缩着脖子怯生生回道。她们也是好生奇怪,明明见有东西被扔出来,却怎么也找不见。莫不是……琮三爷真是妖孽不成?
“找不见?怎么会找不见,再让人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贾母听得心中一凛,她就知道那妖孽来一趟,不会什么都不做。莫不是要对她施什么厌胜之法?妖孽啊妖孽,那果然是个妖孽!
她心中又惊又怕,便不由自主地勒紧了手臂,却忘了自己手臂正搭在宝贝孙子的肩上。贾母手臂一用力收紧,就变成了勒在贾宝玉的脖子上了。待到被怀里的挣扎惊动的时候,可怜贾宝玉都被勒得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