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部长……”关允的表情无喜无悲,平静如水,目光淡然,直视夏德长的双眼,“我想请问夏部长,您知道王车军和司有立都是什么人吗?”
夏德长被关允淡薄的语气问得一愣,想说不知道,又觉得有失身份,想说知道,但他又确实不太清楚,司有立是司空的儿子,他也是在司有立被金一佳踢晕后才知道,至于王车军是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他才懒得过问。
今天陪同人员都是何许人也,他问也没问,都是陈思清、王向东和司空一手安排,他也清楚下面人办事的出发点就是为了陪好他,陪同人员肯定是经过挑选,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夏德长高估了自身身份,也低估了司空的下作。为了让司有立在夏德长面前露上一面,司空特意安排了司有立陪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司有立在王车军的鼓吹之下,竟然同意让王车军也加入了陪同人员之中,至于王车军为什么非想在夏德长面前露面,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可怜的夏德长,无形中被降低了身份,与流氓司有立和人渣王车军为伍,枉他自认为京城世家出身,还是基层工作经验不足,才出京城,一到黄梁,就被狗皮膏药贴上了。
见夏德长答不上来,关允就知道夏德长被蒙在了鼓里,不由心中冷笑,夏德长自视过高,哪里知道省城或许还可以和京城相比,但到了下面的地市,就有让他想都不会想到的手法来算计他,都不会按常理出牌。
“司有立上次在孔县,见金一佳长得漂亮,二话不说就抓了一佳的裙子,还狂妄地叫嚣要用酒瓶毁了一佳的容。”关允就是要告诉夏德长,别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物以类聚,瞧瞧你身边都是一些什么货色,“王车军涉嫌指使他人炸毁流沙河大坝,负案潜逃,现在孔县公安局正在全力追捕他……敢问夏部长,您是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怎么会和这样的流氓逃犯一起喝茶?”
“……”夏德长的脸又绿了,关允的话如寒光乍现的两把钢刀,一刀刺中他的自尊,一刀斩落他的骄傲。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出身和京城空降干部的身份,没想到,自认高人一等的他,却和什么垃圾无赖一类的人为伍。
之所以说夏德长的脸又绿了,是之前金一佳说过他的脸因为李逸风的任命已经绿过一次了。
“记得一年前在京城时夏部长教导我说,年轻人不应该留恋大城市的繁华,就应该扎根于基层,不走寻常路,要不怕苦不怕累,要有长远的目光,还教育我要洁身自好,不要因为回到县里就对自己放松了要求,要继续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关允侃侃而谈,继续刀光剑影,每一剑刺出,都要击中夏德长的虚伪和自尊,要让他一年多来所受到的夏德长的压迫,一一偿还,“我是按照夏部长的要求去做了,也做得很好,直到今天,夏部长的教诲还好像就在昨天一样在耳边回响,我一直盼望有一天能当面向夏部长汇报我一年多来的心得,却苦于没有机会。”
夏德长本想一上来就凭气势压关允一头,逼迫关允退让,并让关允吃憋,再让在场的几名黄梁市委的重要人物记住关允,也好让关允还没有迈入黄梁市委,就已经坏了名声。既然他无法阻止蒋雪松任用关允的决心,就可以利用他的权威,让他不喜欢关允的事实通过在场几人传到黄梁市委,为关允以后在黄梁的开局,设置第一重障碍。
不成想,关允面对他时,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局促不安和胆怯,不但从容不迫,而且还咄咄逼人,气势直欲压他一头。
夏德长心中怒气渐升,关允,一个小小的副科,就算担任了市委一秘,只要他不出燕省,就会在他的眼皮底下为官,最终还能绕过他这个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不成?嚣张什么!
关允不理会夏德长由绿变青的怒容,继续说道:“没想到,今天意外和夏部长在黄梁见面,更没想到,夏部长在女儿一个星期没有消息、在外甥女被人欺负的时候,还有心情喝茶,也不知道什么茶这么好喝,让夏部长这么有兴致?我一直敬重夏部长如长辈,长辈的教诲自然要时刻记在心间,在此,我想当面请问夏部长一句,您如果反对我和您女儿谈恋爱就请明说,我会尊重您身为长辈的意见,但您却以以后会调我进京为由哄骗我回了孔县,一转身就将您说过的话抛到了脑后,是不是因为经常喝一些不太健康的茶导致了健忘的原因?”
冷枫几乎要为关允的一番话鼓掌叫好了,字字如刀,字字诛心,关允在孔县一年多来所受的委屈和不甘,他初入社会就被夏德长摆布而遭受的当头一棒的苦楚,借机全部发泄出来,别人或许理解不了关允咄咄逼人的背后所受的伤害有多深,他却是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