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散,老容头喝了有五分醉意,一时兴起,又铺开宣纸写了一幅字送与了金一佳,字迹苍劲而古朴,力透纸背,仿佛一世的沧桑和悲壮扑面而来,而老容头题字挥洒时的专注神情,也似乎凝聚了他一生不为人所知的飘泊和往事,就让有了五分醉意的关允险些鼻子一酸流下眼泪。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寥寥几行字,短短两句诗,几乎就是老容头一生颠沛流离的写照。
关允其实很想珍藏老容头的这一幅字,就他的判断,是他认识老容头以来,老容头写的最狂放最有气势的一次,或许是金一佳提到的容一水触动了老容头的往事,才让他的字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其实不管容一水是不是老容头的亲人,也不管老容头表现得多么若无其事,他情绪的变化还是被关允尽收眼底,关允确信,老容头平静的心起了波澜。
一个飘泊在外的老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肯回去,肯定有不为人所知的往事,也许还是伤心往事,关允体谅老容头的不易,感念老容头对他的点拨和照顾,他不会如金一佳一样口无遮拦去触动老容头的心事,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让老容头感受他对他的尊重。
走出老宅子的时候,已经夜色沉沉,阴天的冬夜,阴湿而潮冷。告别老容头,金一佳有了几分醉意,本来温琳要送金一佳回宾馆,金一佳却非要关允送,说还有事要和关允商量,温琳只好和小妹一起走。临走时,温琳将关允拉到一边叮嘱说道:“一佳可是夏莱的表妹。”
关允笑笑:“我知道。”
“你不许犯错误。”
“我也知道。”
灯光下的温琳容颜如花似梦,让人迷离,她咬着嘴唇笑了笑:“你要是想犯错误,就冲我来,我不怕你。”
“这个……”关允被温琳的直爽吓到了,咳嗽一声,“我是县委办副主任,不能随便犯错误。”
小妹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就喊温琳:“下雪了,温姐姐,快走了。”
温琳只好不放心地和小妹走了,走出很远,还回首张望,雪花就一片片如花的海洋一样纷纷飘落,很快就成了鹅毛大雪,将温琳和小妹的身影淹没不见。
关允催促金一佳快走,距离宾馆还有几百米远,这么大的雪,冻病了可不好玩。但金一佳偏不走,她从未有过现在的经历——深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朦胧的路灯在大雪之中营造出迷离而迷幻的灯光效果,雪花如梦如诗,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让人目眩神迷。
女人大多感姓,金一佳也不例外,在微醉的醉意的刺激下,她也不觉得寒冷,只觉天地之间美景无限,是她平生从未有过的体验,不由童心大发,拉住关允不走:“让我玩一会儿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在雪中发过疯,太好玩了,太漂亮了,你陪陪我,行不行?”
雪夜如画,美人如玉,金一佳的脸颊也不知道是酒精的刺激还是被寒风一激,红扑扑的十分喜人,就如鲜艳欲滴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一近芳泽。
关允被金一佳微微冰凉的小手拉住,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只好说道:“好吧,只能玩一小会儿,要不天太冷了,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才不会,我身体好得很。”金一佳挣脱了关允的双手,团起了一个雪球,一扬手扔出,不偏不倚正中关允面门。
关允一揉脸,雪花冰凉,钻进了脖子里面,冷得他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大怒,一伸手就抓住了金一佳:“再敢胡闹,我收拾你。”
金一佳被关允一拉,身子收势不住,就扑入了关允怀中,她双手支撑在了胸前,似乎是有意挡住身子不贴近关允一样,微微颤抖地说道:“你,你不要耍流氓,我怕你了行不行?”
关允又笑了,知道她在假装,又松开了她:“别闹了,赶紧回去,这么晚了也不安全。”
“我就不回去,就要再玩一会儿。”金一佳跳到了一边,用力一跃,摘下一朵迎雪怒放的小花,递给关允,“我就是喜欢在雪中开放的花,不畏严寒,坚守节艹,孤芳自赏,都说女人如花,如果非要比喻的话,我就是雪中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