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昌现在就是摆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粗暴手法,直接逼迫关允赶紧走人了事。
关允却还是赖着不走,甚至还笑了一笑:“我就问钱所长一句话,然后就走。”他刚刚还在笑,转眼却一脸寒意,“钱所长,到底是刘宝家三人寻滋闹事,还是他们正当防卫,你如果没有情况汇总给我,我就会按照我的理解向冷县长汇报,还有,我也会实际调查一下事发经过。”
关允的话声音不大,语速不快,却字字如箭,一箭射向李永昌的自尊,一箭射中钱爱林的软肋!
几次三番逼不退关允,又听了关允暗中威胁要在冷枫面前搬弄是非的话,李永昌终于怒极,“啪”的一声怒了桌子:“关允,你马上出去!”
第一次,李永昌在关允面前露出了獠牙。
关允还是站立不动,淡然而立,既不为李永昌的盛怒而惊恐,也不被他的呵斥而尴尬,只是云淡风轻地望向了钱爱林,就是要逼钱爱林表态。
李永昌逼关允,关允不接招,却逼钱爱林。钱爱林被关允的软刀子刺中,浑身难受,却又偏偏逃无可逃,差点没气得他跳脚。
谁能想到,一个是跺一踩脚就能让孔县颤抖的李永昌,一个是县城老街新街大小混混都要敬上三分的钱大所长,二人加在一起几十年的人生沧桑,却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面前使不上力气,怎不能让人恼羞成怒?
李永昌眯起了眼睛,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他处心积虑防范关允,怕的就是有一天关允会顺势而起,一飞冲天,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关允的上升之势,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关允在淡然而立之中蕴含的自信和底气,心中更坚定要利用刘宝家事件最后抹黑关允的决心,否则,一旦关允迈出了孔县,就是天大的心腹大患。
不行就得用强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输了眼下的一局,哪怕因此得罪了冷枫也在所不惜,李永昌向钱爱林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钱爱林直接将关允推出门外。
钱爱林在县城威风惯了,何曾受过现在的逼迫?有了李永昌的支持,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挽袖子就冲到了关允面前,准备拿出他对付老农民的流氓手段,强行将关允拖到门外……正在此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钱爱林在距离关允不到一米的地方止住了脚步,恶狠狠地瞪了关允一眼,回身接听了电话,只听了一句就一脸惊愕地将电话交给了李永昌:“李书记,你的电话。”
李永昌一脸纳闷地接过电话,心中不解是谁将电话打到了钱爱林的办公室找他,就很不耐烦地“喂”了一声:“什么事?”
“李书记,出事了。”郭伟全的声音火烧火燎地传来,“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孔县除了大坝项目的建设之外,就没有什么大事。”李永昌对郭伟全过于夸张的语气十分不满,他总嫌郭伟全姓格太毛躁了,“遇事就慌张,怎么能挑大梁?”
以李永昌副书记的身份以批评的口气呵斥郭伟全,就过于拿大了,但郭伟全却不在意李永昌的口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正往工地赶,工地停工了,听说是因为平了一户人家的坟地,引起了纠纷,打了起来。”
平坟?李永昌愣了一愣,蓦然想明白了什么,心头一紧:“你先去,我马上到。”说完,扔了电话就往外走,也顾不上理会关允了。
关允微微侧身让过了李永昌,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李永昌只是冷冷看了关允一眼,虽然一脸焦急,但依然迈着方正的步子从容离去。
“李书记慢走。”关允冲李永昌的背影礼貌地说了一声,大坝项目的节外生枝,相信足以让李永昌焦头烂额一阵子了,他转身又面向了钱爱林,一字一句地说道,“钱所长刚才真是威风,要是晚一步,我说不定就被钱所长当麻袋一样扔了出去,刚才的事情,我是记下了。”
话一说完,关允冷冷一笑,转身扬长而去,扔下一脸不知所措的钱爱林呆立半天,不理解为什么现在时机正好,关允又不过问刘宝家事件了。
钱爱林并不知道,他很荣幸地成为了孔县史上最缤纷的多事之秋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