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关晨放松下来了,慢慢地活络了。
关晨的活络表现在言语上,他的话一点一点地多了,话一多,人也就自信起来。但关晨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陌生女孩面前始终是不自信的,他的自信就难免表现得过了头,话越说越多,一句连着一句。
话题从饭店里的背景音乐上引发开来了,这是关晨的一个小小计谋,必须把话题引导到自己的强项上去,然后让女孩高看自己。关晨最擅长的就是说道理,凡事都有着他自己的独到见解,否则他怎么能收获那网络“老婆”的芳心。这就是他的强项。
关晨开始大量地引用格言,当然,还有警句。关晨用格言和警句论述了音乐和灵魂的关系,一大堆。在一大堆的格言与警句面前,关晨突然一个急刹车,意识到了,他意识到了女孩从没有开口,一直是自己在说单口相声。
人家也许对自己说的不感兴趣吧?!关晨只好停顿下来,可以说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了?”
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她看来一个盲人在一个正常人面前,一般来说都是自卑且不自信,可刚才这盲人却滔滔不绝,说得精彩绝伦,却又在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那么不用想,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说话,以为自己没有听而伤了他自尊。
意识到了这点,女孩为了表明她真的在听,她拽出了关晨的一只手,一起放在了桌面上,说:“我在听呢。”
关晨双手是合十的,放在大腿的中间,被两只膝盖夹得死死的。现在,他的左手被女孩拽出来了,放在了桌面上。她的手掌是仰着的,而他的手掌则俯着。女孩的手指找到了关晨的手指缝,扣起来了。
这个看不见的场景远远超出了关晨的想象,他无法想象两只毫不相干的手可以呈现出这样一种简单而又复杂的结构关系,像精密的设计,每一根手指与每一个手指缝都派上了用场,很结实,很稳固。仿佛她和自己天生就该这么紧扣着手!这种感觉很奇妙。
“真的在听吗?”关晨露出了一个微笑。
“嗯。”女孩点了一下头,将她另外的一只手加在关晨的手上了。这等于说,她双手已经把关晨的手捂在了掌心,这是在证明她真的在听,也是在向一个失明的残疾朋友证明自己没有看不起他。
可是关晨却震惊了,他被女孩捂着自己手的举动吓到了,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对自己这样过,可是他没有拒绝,甚至他不敢张嘴说话,似乎一张嘴他的心脏就要蹦出来。
“你说得很好,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关晨笑着说:“谢谢你把我当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你叫什么?”女孩问。
“关晨。”模糊着眼的关晨咽了咽口水,说:“关羽的关,早晨的晨——你呢?”
为了能把自己的姓名介绍得清晰一些,女孩子有创意了。她向老板要来了一杯冰块,从杯子里取出一块冰,拉过关晨的右胳膊,在关晨右胳膊上写下了三个字。
关晨的胳膊感受到了冰。
他的胳膊感受到了冰凉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这感受是那样地奇特,沁人心脾/heianmobian/黑暗无边全方阅读</a>。由于温度的关系,女孩子的一横一竖与一撇一捺就不再是“写”出来的了,而是“刻”。
铭心刻骨的“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