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寂寂的地道里回荡,也不知走了多久,石原手中的火折早已熄灭,石原心中害怕也已变成习惯。忽见前方黑暗之中微光忽闪。此时的石原,感觉那光亮就像自己冬天里的暖被窝,那么亲切,那么可爱。
云少卿无知无觉的走着,时光在他沉默时慢慢逝去,褚玄明和石原的声响早已不听不见。
见到左右两个山洞的岔路时,云少卿无可无不可的选了右边。
又走盏茶功夫,见前方现出光亮。走进细看,原来是自己已到地道尽头,此处窄道陡然变宽,形成了一个瓢形斗室。
云少卿仆一进斗室,立时被眼前之景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两丈见方的斗室墙壁上亮着的是一盏磷光灯。灯由磷石所做,发出淡淡幽蓝之光。蓝光映衬下,照出室内正中放着的一口偌大的石质棺椁,棺椁足有一丈有余,棺身上又点着五根蜡烛,而蜡烛中间赫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黑衣,一动不动。云少卿心中骇然,壮起胆量问了同不久前石原相同的问题:“你是人是鬼?”
少顷,只听那人一声叹息:“唉,竟然是在这关键时刻。”
云少卿瞧他说完,也未见黑衣人任何动作,忽然凭空消失,随后后脑一痛,脑袋里轰的一声,昏了过去。
褚玄明举着火折进入地道,走不多时,突然见一个黑影从身边窜出。褚玄明认得那是白日那只野狐,发命追去。野狐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一直追到火折熄灭,野狐衔着的玉块竟发出淡淡清光,褚玄明见宝物在,更是死追不舍。
直到精疲力尽,蓦地前方一丝光亮。褚玄明心中叫糟,前方怕是已到出口,野狐若是现在逃到野外,就真是海阔鱼跃,天高鸟飞了。
正想着,前边野狐却突然停下,望望亮处,似是怕极。随机探身把衔着的玉块放在地上,之后呆在原地呜呜直叫,像是悲鸣,又似在告饶。褚玄明走近拿起玉块,心中不忍为难野狐,径直走入亮处。
褚玄明所见也是一个瓢形斗室。墙上幽蓝的磷光灯下,映出室内唯有的一个石床和一个石桌,桌上尚有半坛米酒。而床与桌上边都没有浮尘,该是新近有人住过。
再仔细看,石床旁竟然还有一个窄洞。见斗室内再无可疑之处,好奇心再次作祟,褚玄明踏步进入那个窄洞。
凭着手中闪着清辉的玉块,不一会又走进一个类似的斗室。
这一个斗室正中一口巨大的棺材显眼之极。此地赫然就是云少卿刚刚到过的地方,只是石棺之上却不复有人影。不过这些褚玄明自然不知。
褚玄明看到石棺心中一颤,转眼去看墙壁。只见墙壁上画着许多奇怪团,似人形似字迹,歪歪扭扭却没一个自己认识的。
再往里走,转身去看石棺另一侧,见棺椁椁身周遭,红光闪动,竟是血红的刻字,这字褚玄明却认得清清楚楚。
只见上书道:幽冥福地,阳极阴生,万物避藏,始开黄泉。至道之言!
短短二十个字竟如千字之文一样要许久才能看完,忽的玄明感觉天地间都被这几个字塞满了,慢慢的字迹开始涌动,犹如浑身是血的舞者,又如匍匐前行的鬼影,刻字竟是在那一刻有了生命,来回的飞舞跳跃!
看毕,玄明心头猛震,二十个字竟似真言默唱一般又在心头响起,听那梵唱,那是万人在悲哭,千人在嘶喊。
字是鬼影,音是鬼叫,峥嵘可憎。
蓦地灵台一丝清明,褚玄明惊醒过来,看看手中玉佩,竟是刚才忽闪一亮把迷迷瞪瞪的自己惊醒。褚玄明移神别处再也不敢看棺椁上的血字,只觉得此地真是处处透着邪气,一向胆大的自己也是骇的心里碰碰直跳,再也不敢耽误,借玉佩微光想原路出去,却被脚下不知何物一拌,跌了个踉跄。低头一看,竟是昏迷不醒的云少卿,伸手探其鼻息,呼吸如常,想来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玄明心想:云少卿本来是走在自己后边,何以先自己而到此地,难道是有近路?又想起追野狐时曾瞥见地道一分为二,想来那条路是近路无疑。
“被棺椁上的字吓晕了?竟然比我还不济,”褚玄明想想就好笑,但身处此境却又怎的都笑不出来。颤音叫了几声“少卿”,却毫无反应,低头再找,又怎么也见不到石原。又想莫非石原因为害怕逃回家了?看洞中再无它处可藏身,只好背起云少卿打算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就在褚玄明弯腰将云少卿连拽带扛的驼上背时,不经意抬头一看,墙上竟然有一只血红的大眼,大如握拳,直勾勾盯着自己。玄明只觉今夜惊奇骇人之事莫过于此,就这短短一瞥,浑身已经鸡毛倒竖,冷汗湿透。
那眼球见玄明吓呆,却是露出上下眼皮轻轻一眯,若是这眼睛不这般血淋淋而是一个黑白分明的眼珠长在五官俱全的正常脸盘子上,那一眯的表情定是一个可爱的微笑。但是这却只是一只眼,一只孤孤零零,不着边际的大血眼,再轻轻一眯已经诡异到了极点,也到了玄明承受的极限。
寂寂黑暗中,只听见玄明喉管咕嘟一声,大脑已似白纸,双脚软成面条,再也背不住云少卿。云少卿身体后倒,劲势带的褚玄明蹬蹬退后两步,随即被不知何物绊倒。
褚玄明下意识的右手拄地,钻心的一阵刺痛自手心而来,褚玄明“啊”的一声大叫,抬起右手,右手手心已被一个金晃晃十多寸长二指粗的大钉子刺了个对穿。金钉牢牢的嵌在了手掌上,手掌瞬间已是血肉模糊。疼痛,惊吓,玄明再也忍受不住,眼前的血手和金钉慢慢变淡变白。他往后一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