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确定清婉是不是生气了,但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再告诉他,孙福儿是该好好解决了。
飞快了出了门,嘴里道:“你在家好好准备,我去请人。”
说着,便跑的没了踪影。
孙福儿顿时一阵气闷,清婉便道:“既是请客,我也该去买些菜,打些酒回来,孙姑娘跟我一起吧?”
孙福儿摇摇头道:“我就在此等你吧。”
清婉忍了又忍,才忍住没上去抽她!姑娘你脑子是进水了吧?这里是我家!我家!主人不在,你一个客人留在这儿想干什么?还是这个时候,就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这儿的女主人了?
感受到清婉的愤怒目光,孙福儿轻抬了头,笑的看似温柔却含着得意道:“在你没来时,我也经常给楚大哥看家收拾屋子的。”
清婉眼神暗了暗,随即笑道:“孙姑娘也说了,是我没在的时候。”
孙福儿施施然起身,道:“也是,楚大哥也是重规矩的,那我就陪着妹妹去吧。”
她说楚大哥是重规矩的,重规矩还让一个为定亲的姑娘家进了他的屋子,她这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她,她在楚铭宣眼里是不同的。
清婉不欲在与她有什么口舌之争,便拿了银子出了门。
“大叔,这豆子是怎么卖的?”
清婉想称点毛豆,跟肉丝一起炒了,下酒不错,再买些花生……
过程,清婉在问价格,孙福儿一直在冷眼看着。
回程的路上,孙福儿亲密的挽着清婉的胳膊,带着些天真的问道:“妹妹好像对这些农事很熟悉呢?对这些时令蔬菜挑拣起来也很得心应手,我可羡慕了,妹妹得空,能不能教教我?”
清婉实在厌烦这时不时就来刺啦她两句的孙福儿,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被她挽着的胳膊,笑道:“孙姑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的姐姐姓顾,你若要攀交情,可以称我一声嫂子的。”
孙福儿竟也不气,她浅笑着轻声在清婉耳边道:“既然如此,我便好心的,让你当几天嫂子便是。”
说着便又亲亲热热的挽起清婉的胳膊不依不饶的追问起刚刚的问题。
清婉道:“这也没什么,民以食为天而已。”
孙福儿道:“听说嫂子以前是生活在一个叫做绿柳村的地方,是因为冲喜才跟楚大哥成亲的?”
清婉轻笑道:“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跟相公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那我跟楚大哥是不是也很有缘分呢?我与他一个远在京城,一个地处北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相遇,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清婉道:“茫茫人海能够相遇,便是缘分,你们能有这段兄妹缘,我想相公会很珍惜的。”
孙福儿笑的意味不明,不再说话。
她们采购回家,清婉便到了厨房开始忙活着。
“嫂子,我来帮你吧。”
清婉不置可否。
她将鸡翅洗干净,和了面粉,加了调料,就要入锅炸了,却不想听到孙福儿说道:“嫂子,这道菜我已经帮楚大哥做了。”
清婉面色一僵,随即淡笑道:“你是客,宴客怎么能用你送来的菜式?传出去不好,于相公名声也有碍。”
清婉感觉今日很是不顺,时时刻刻都被膈应着……
很快刘嫂子和刘家大哥还有蔡少北顾飞扬一行人便到了。
清婉的菜也做的差不多了,楚铭宣帮着清婉将菜一一端上桌子,孙福儿看在眼里,心里的妒意怎么也止不住!
忍不住酸话出口:“楚大哥,厨房之事都是嫂子该忙活的,您——”
顾飞扬轻轻的瞥了她一眼,眼神森冷。他也看出来,这个叫孙福儿的女子,对妹夫有着别样的心思。在他眼里,任何想要破坏妹妹生活的人,都是罪人!
被这样冷然的目光一瞥,孙福儿心间一抖,她抬头看向目光所在,待看清楚后迅速低下头,那是顾清婉的哥哥,楚大哥的军师,算无遗策的军师!
在北疆人心中,楚铭宣是征战沙场,狠戾决绝的杀神,每战必胜,每战北疆敌军便是伤亡惨重,所以他是杀神!但顾飞扬,自从他来到北疆,几乎他所献上的每一个计策都成功了,而后从京城传来消息,被人们视为神书的《三国演义》这本书的作者顾家公子居然就是他们的军师——顾飞扬!
军中人人都在传,他有宰相之质!
这一刻,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嫉妒!她的哥哥战死了,而她的哥哥,将来说不定就能够位极人臣!她的夫君,又是这样一位人中豪杰,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一切,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农女。
听了孙福儿的话,楚铭宣不以为意的笑笑:“夫妻之间,互相帮衬相濡以沫,哪里来的这许多顾忌。”
说着,他与清婉相视一笑。
清婉微微撇过头去,她今日心情实在不佳。
刘嫂子看在眼里,用胳膊拐了拐自家汉子,语气带着些酸味儿道:“你瞧瞧人家楚将军,我平日里让你去厨房帮把手,你都推三阻四的说什么男子不入厨房,怎么,你倒是比楚将军还出息了?”
刘家大哥连连陪着不是道:“好了好了,我错了,回去后我就跟你一起去厨房,你让我递水我绝不递盐怎么样?楚将军是在外大丈夫,在家好汉子,我虽没有楚将军有出息,可还是能做你的好汉子的。”
这一番露骨的话说的在座的众人哈哈大笑,饶是北疆民风彪悍,刘嫂子习以为常,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微微有些脸红了。
蔡少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起身道:“楚兄,嫂子,我敬你一杯。我能在这里没有后顾之忧,还要多谢嫂子的家人为我照顾姐姐了。”
清婉看着酒,她最近几年有练过酒量,但还是不能多饮,顶多四杯,就会醉的不省人事。
但今日是楚铭宣的生辰,她还真不好推辞,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乡里乡亲的,便是帮个忙也没什么的。”
蔡少北道:“前日我接到姐姐的来信,说是顾伯父如今已经是京城小有名气的人善之家了呢?姐姐说,顾伯父这些年都在致力于做善事,做好事,京城不少人提起你顾家,都是竖起大拇指的。”
清婉心下有些感动,她知道,这是父亲为了她,在努力的让顾家为京城上流之人接受,为了让她在王府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自她嫁进王府之后,便与家中的联系少了,但爹爹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关心着她,心底很是感动。
想想,自从她来到北疆,已经许久许久不曾给娘亲个爹爹通过信了……
刘嫂子也给他们敬了一杯酒,只是说:“我就祝楚将军与顾妹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顺顺当当。”
说着有意无意的瞥了孙福儿一眼,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清婉无法,只得喝尽了。
喝了两杯,清婉已经感觉到她的头微微有些晕了,看到刘家大哥起身,她是真的不能喝了呀!
楚铭宣道:“刘家大哥这一杯我代清婉喝了。内子实在不善饮酒,刘家大哥可别介意。”
刘家大哥,笑道:“真是顾妹子的好汉子!身为人家的汉子,就该如此,这样我也跟楚将军喝两杯,干了!”
刘家大哥很是豪爽!
顾飞扬自然是知道自家妹子的,还没出嫁时,在家只喝了点果子酒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敬酒时,他起身便只敬了楚铭宣。
孙福儿却是起身道:“楚大哥,这第一杯酒,福儿敬您,对福儿如此照顾。”
楚铭宣没有推辞,只道:“你是小孙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牵挂,他既然将你托付给了我,那你便是我的妹妹,照顾你也是应该的。等过几天,你跟你嫂子一起回京,你嫂子会给你留意你的亲事的。”
一番话却是将孙福儿说的面色苍白如纸,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楚铭宣,喃喃道:“楚、楚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楚铭宣点点头:“这也是你兄长的希望。”
孙福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却无丝毫红晕,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看向楚铭宣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深而浓厚的情谊,却又带着一分受伤两分委屈。
她忽而将头低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着笑,对清婉道:“如此,嫂子,这一杯我敬你!祝你跟楚大哥白首不离。”
说着她便一饮而尽,接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道:“这一杯还是要敬你,嫂子!将楚大哥看紧了。”
清婉看了眼杯中酒,面对孙福儿的挑衅,她不能不喝,咬咬牙,不过是人事不知罢了,一口气灌了两杯酒下去。
“福儿不胜酒力,这就先回去了,各位兄长玩得开心。”说着,便施施然退场,临走却又给了楚铭宣一个柔弱委屈而又受伤的眼神,任谁看了怕是都要在心底生出几分怜惜。
清婉脑子已经晕乎乎不知身处何处,但最后那一刻孙福儿的眼神,她却是看得分明,她虽然低头,但决计没有放弃!那眼底闪烁着的还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顾飞扬深知清婉的酒量,在她喝下孙福儿敬的两杯酒后,便知道自己这妹子是要扛不住了,便起身道:“将军,叨扰多时,我该回去了。”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看了眼清婉迷离的眼睛,便都一一起身告辞了。
清婉瘫坐在椅子上,这送客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楚铭宣的身上,他起身,将众人都一一送到了院外。
回来时,便看到清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将清婉抱了起来,动作很是轻柔,嘴角都不自觉的弯起。他的动作很轻,脚步放慢,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像是生怕会将她弄醒一般……
许是孙福儿临走时的眼神太过坚定,让清完即使醉了还是心有念念,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
楚铭宣一时没有听清楚,他低下头,仔细听了听。
“楚铭宣,你,你不可以让我失望,孙、孙福儿,不喜欢,不喜欢……”
楚铭宣失笑,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伸手,轻轻的刮了下她微微皱起的鼻子,自言自语道:“不让你失望,以前的我是为过去而活,给我时间,以后,我为你而活。”
清婉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她皱了皱,略带不耐的道:“楚铭宣就是个花心大少!我不要喜欢他。”
楚铭宣微微一怔,自己以前的名声是不大好,在外金屋藏娇,在内收了不少戏子歌妓,京中只要是有些脸面的人都知道,他是恪亲王府的大少,风流纨绔,经常为妓子大打出手,有人若是有事求他,送美人决计没错!而且他不喜处子,王府所收,皆不是处子。
只是这北疆这些日子,自己还是没能让她对自己放心对自己改观吗?
他忽而低低的叹息一声,起身去弄了些热水过来,将毛巾拧干了,小心的细致的帮她擦着小脸。
许是将她弄的有些不舒服,她小脸皱成一团,低声喃道:“呜呜…想回家,生气。”
他知她为何生气,他微微笑着,小心的帮她擦着脸,也小声的说道:“清婉,清婉,我知道你是在吃醋对不对?所以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细细的看着清婉的小脸,敛起了小容,但声音还是极尽温柔道:“我喜欢看你为我吃醋,这会让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但,吃醋可以,却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我的清婉。”
“我们在北疆住下的时候,你说不要下人,只我们两个,在军营,我是将军,你是军嫂,在家里,我们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那时,我便知道,你不喜家里有旁人在的是不是?连下人都不喜,更遑论是其他小妾通房?”
他笑了笑,帮清婉擦着手,道:“其实,我也不喜不耐烦那些。女人之间的争斗有时候太过可怕,在你来到北疆时,我便想着,我有你就足够了。”
清婉反手握住了楚铭宣的手,微翘着嘴角,楚铭宣看在眼里,终是又弯起了嘴角,笑的开心,笑意分明。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毛巾,摇头笑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不喜下人,我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他轻轻抽出被清婉握着的手,去外间将自己也打理了一下,便脱了外衫,拱进了被窝。
感觉到有人挤在自己身边,清婉有些不乐意,嘟嘟嘴,翻个身,继续睡。
楚铭宣失笑,身处胳膊,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嘴里呢喃着:“你不喜,我便不要,我唯一稀罕的便是你,所以永远不要离开我。”
清婉感觉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总有人在自己耳边说着话,嗡嗡的饶人清梦,她想挥手阻止他,可又觉得自己双手被禁锢,动也动不了,想想,还是歪了歪身子,寻了个好一点的姿势,继续睡了。
第二天醒来,楚铭宣已经不在身边了,清婉撇撇嘴起身,看到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厨房留了醒酒汤,醒了就喝点。今晚有事,晚归,勿等。
清婉放下字条,跑去了厨房,果然看到锅里留着醒酒汤,然后边上还放着一张字条:等你醒来时,估计汤已经凉了,热热再喝。
清婉自己生了火,将醒酒汤热着,想着楚铭宣留下的字条,她眉眼弯弯的感受着怦然心动的感觉,回味着点点感动的余韵。
楚铭宣越来越往居家好男人的方向发展了……
她想,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她未尝不能跟着他克服一切的困难,厮守一生!
醒酒汤热好之后,她便盛起来放在一边冷着,自己则烧了些开水,给自己净了面,收拾了一下,将醒酒汤喝了。
若能一直这样,真好……可惜,北疆将乱,她终是要回去京城的,可钱孙氏还没有找到,想来如今王氏应是更为忌惮楚铭宣了吧。
她呆在北疆,王氏拿她没有办法,可她若回了京城,迎面而来的种种问题,想到他便觉得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