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点了点头,朝身边的下人点头示意,站在云氏身边的一个略带富态的嬷嬷福了福身,又看了云氏一眼,见她没有反对,才接过下丫鬟手中的托盘,端着茶走到元意、萧恒身边,福了一礼,笑眯眯道:“少奶奶,请向老爷、夫人敬茶。”
萧恒的目光落在红木盘的上的两个鎏金花盏,还没等元意有所动作,率先端了一杯递给元意,对着富态嬷嬷客气道:“劳烦赵嬷嬷了。
赵嬷嬷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飞速地看了元意一眼,收回目光,连忙一笑,道:“这是分内事,奴婢不敢当少爷的一声劳烦。”
元意若有所思地看向赵嬷嬷,能得萧恒如此客气的,想来在府里的地位不简单,她暗暗记在心里,嘴上也跟着道了一声谢,赵嬷嬷自然又是连道不敢,侧过身子,让出了道路。
见此,元意也不与她多做客套,几步上前,跪在地上,奉了茶递给萧朔,恭敬道:“请爹爹喝茶。”
萧朔接过元意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递给她一封红包,挤出一丝微笑,道:“儿媳妇,快起来吧。你嫁进了萧府,就是我萧府的人,日后就把这当成家里一样就好。我与你父亲同朝数十载,想必他也曾与你提起过我,粗人一个,日后有什么失当之处,你也别见怪。”
元意接过那封明显是装着银票的红包,心里暗笑,她公公果然是不拘小节的很,连那银票当新媳妇见面礼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不过他能如此直白地自我嘲贬,也是一番好心,是怕自己不习惯他那般作风吧。
而恰恰相反,元意对此欣赏的很,这种性子直爽的人比那些满肚子仁义道德的人好多了,至少人家是真君子。
于是她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爹爹不过是性子直爽罢了,何谈粗鄙,就是昔日家父也曾有言于儿媳妇,称您当得上真丈夫一词。”
萧朔铜铃大的眼睛猛地一睁,露出几分孤疑和得意,裂开嘴问道:“那老匹……咳咳,你父亲真的这样说?”
看着眼前这个画风突然崩坏的公公,元意突然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个老匹什么的,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站在元意身旁的萧恒脸上的肌肉可疑地抖了抖,掩着嘴,低低地咳了一声。
萧朔这才惊觉失态,看到元意一脸呆愣的模样,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脸上的笑容,重新挂上威严而慈和的微笑,道:“亲家公过誉了,要我说,你父亲也是一名真君子。”
元意嘴角一抽,刚刚她猜测的不苟言笑都是错觉吧,她家公公笑得豪放的很,人家只是不习惯装腔作势而已。她顿时觉得心好累,有这么一个性格特异的公公,再加上一个性格特异的丈夫,这是不是一种磨难?
已经彻底无语的元意接过素梅递过来的匣子,双手奉给萧朔,道:“这是儿媳的小小心意,请公公笑纳。”
萧朔接过匣子,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了喜意,“这上好的端砚我曾找了许久,只是都被尽数收藏,市面上不得常见,没想到今日会有缘得到一方,儿媳妇你也太大方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砚台,脸上有说不出的满足。
元意扯了扯嘴角,道:“能博得爹爹喜欢,儿媳妇也算是略尽孝心了。”
为了不刺激他,她绝对不会说这样的砚台她有好几个,就是在父亲的书房里也随处可见,甚至还有更好的。要不是有父亲透露,她还真想不出萧朔这样三大五粗的人竟然会喜欢收集砚台,而且到了痴迷的程度。只是可惜他没有门路,这些好东西一出来,都会事先献到那些诗书大家,就算流到市面上,也是一般的货色了。
现在想一想,元意觉得父亲也挺坏的,藏着这么多好东西,也没有送他这个未来亲家公一个,反而在向她提起这癖好的时候,脸上似乎、隐约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当时她以为是看错了,现在寻思,感情父亲在看人家好戏呢。
尽管心里已经转了好几十个弯,元意脸色已经不动声色,从木盘上拿了剩下的一杯鎏金花盏,再次跪下,奉道云氏面前,道:“娘亲,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