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本书,守汉恍惚间有些印象,书中保存了大量明代政治经济资料,是研究明代历史的重要文献。特别要紧的是该书还收集了相当多的清朝统治者祖先和明朝的关系,记录了建奴们最不愿意让人们知道的史实,因而该书也是研究清朝前期历史的重要文献。
“不是弄一套回来。我打算这样,回头我以总督两广剿抚事宜、总督南中军马钱粮的名义给朝廷上一道题本,说我要在南中及两广等地推广圣人教化,请朝廷将这部书的雕版给我。我要在广东和南中等处大量刊印此书,让军民百姓都知道朝廷的政务艰难所在。”
“也可以让百姓对比一下,在主公治下和在朝廷治下的不同之处!”
李沛霆听了守汉打算大量印刷此书时,不由得抚掌大笑。
说笑了几句,二人继续翻阅那些清单。
“宣大军的卢大人很是守信。当初你赊购给他那些铁制农具和盔甲兵器,二月间将价款已经全数付清了。这几年他在宣大三镇大量开垦荒地抚集流民,如今直属本部兵马天雄军到了五千余人的规模,府库之中储粮四十万石。他派遣人来要我多多向主公致谢。”
对于给卢象升、洪承畴等人的援助,一半是出于公心,一半是出于私利。但是给这两位明代末期最能打的两位朝廷大员,守汉心中颇为欣慰。
“洪亨九此番大败李闯,老实说一半也是靠的咱们的坚甲利兵。那些军头们,听说可以缴获的军器归自己,便是老弱『妇』孺也可以换些东西,都不再以斩首人数计算功劳,而是开始以俘获多少计算。”
“二哥,你觉得洪亨九所部嫡系人马,若是与辽东建奴对上,胜负在几何?”
说到了这个问题,李沛霆将手中的账本放下,手扶着下巴仔细思量起来。
“如果是洪亨九的直属部队遇到了八旗蒙古,可以说十拿九稳。但是若是遇到了八旗满洲,或是那些重甲死兵,八旗满洲中的白甲兵,只怕胜负只在五五之数。而且官军对上八旗,气势上便先自怯懦了几分。”
空有坚甲利兵,没有生死相搏之心,再好的兵器铠甲也只是给别人准备的战利品。守汉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是大同镇、山西镇、蓟镇、玉田镇、山海镇、宁远、锦州等处官军购买各『色』军器的数目,请主公过目。”
“大佛郎机四十尊,长矛三万支,钢刀一万柄。盔二万顶。火『药』五千桶,甲一万领。稻米二十万石,盐五千石,油十万斤。肉瓷罐五万个。鱼瓷罐三万个。各『色』棉布十万匹。各『色』香料二千石,烧酒一万坛。”
这个数字不可谓不巨大,大的令守汉都有些惊讶了。
这些物资若是全数用在上述军镇之中。怕是各军镇中将领军官们的家丁全数都变成了南中装备到牙齿了。但是,根据官军的一贯做法,盗卖军器军粮马料,毫不新鲜。何况这些素称精良的军器?
“那些大炮、盔甲、刀枪,是不是被官军盗卖了?”
“粮食、盔甲、刀枪这些,十有八九是被倒卖了。而且,流向无非是两处,一是建奴,二是流寇。但是,那些大炮,各处官军将领们为了自保身家,深沟高垒尚且嫌不够,又有哪个愿意将此利器转手卖出?让别人用来攻破自己的城池?”
“这次我南下,一共带了二百门各式火炮的契约,都是各处军镇采购的。那些军器铠甲尚在其外。”
“二百门火炮?那可是至少要一百六十万银子啊!?”
“不错,已经缴纳入库了。”
“为何有如此多的火炮契约?京城不是有炮局吗?难道不能自己铸造?”
“主公,您是说那汤若望那个红『毛』夷?”
李沛霆提起汤若望,一脸的鄙夷不屑。
崇祯三年,在徐光启的推荐下,汤若望供职钦天监,崇祯七年编成崇祯历书,又受明廷之命以西法督造战炮,并口述有关大炮冶铸、制造、保管、运输、演放以及火『药』配制、炮弹制造等原理和技术,由焦勗整理成《火攻挈要》二卷和《火攻秘要》一卷,为当时介绍西洋火枪技术的权威著作。
崇祯九年清妖退走后,朱由检下旨让汤若望在京设立铸炮厂,到崇祯十一年一共铸造大炮20门。
但是,受洪承畴、卢象升等人所托,对于守汉赠送给他们的大佛郎机进行仿制,却是屡次不得其解。好不容易制造出来,自重太大,移动不便不说,单是成本就令各处军头们大失所望。
汤若望铸造一门大弗朗机成本要九千多两银子,而向南中买一门只要八千银元就足够了,还附送五发子铳跟20桶火『药』外带20枚炮子。经手人员还有九五折的回扣可以拿。
“看来得让几处工场加班加点了?”
二人相视一笑。
“主公,另有一事。”
沛霆忽然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南下路途之上,见到不少郑家水师的船只,正在络绎不绝北上。从船只吃水上看,极有可能运输的是粮食。此次福建开了海禁,我担心这厮海贼之『性』不改,贪图钱财做出些事情来,会坏了主公的大事!”
由于连年用兵,财源匮乏,崇祯十一年(1638)正月十四日,明廷从工科给事中傅元初所请,开福建海禁,通商佐饷。这就给了郑芝龙一个合法的理由将海船南下北上,大肆进行海上贸易。若不是守汉下手早,利用岛原之『乱』、九州风『潮』的机会将对日贸易变成了自己手里拴在日本脖子上的狗链子,只怕这条商路会成为郑芝龙的聚宝盆。
“担心什么?”
守汉要了解自己这个外戚对郑芝龙集团的看法。
“主公,郑家旗下的船只,大小多达数万,踪迹西至天竺,南至渤泥国、吕宋、东至日本,且郑芝龙与日本大名又有郎舅至亲,而今,上述各个方向均以落入主公掌控之中。属下以为,以己度人,属下若是郑芝龙,为了所部数万人数万船的生计,要么与主公大干一场,夺回上述几条商路,要么便只能是北上。可是,北上的话,又有什么商路可以寻觅?”
黑暗的背景下,李沛霆的两只眼睛熠熠放光。
“除了将自我们南中处采购的诸般物资,粮食、军器、火炮出售与内地、与辽东反贼之外,又有何商机可以寻觅?”
“且他若是将军器、物资出售与内地官军,价钱自然要比我高出不少,只能接受真金白银,诸如古董字画书籍等物便是无用之物,更不要说那些老弱『妇』孺之辈。那些官军将领又不是傻子,凭什么与他交易?”
“如此一来,他便只有一条路可以去,那就是北上旅顺口,将粮食、火炮、军器出售与建奴!”
听到这里,守汉不由得有些吃惊。郑芝龙便是再如何贪婪,也不会冒此天下之大不为,去与辽东建奴贸易粮食?
“主公,您却是心底良善了!”
李沛霆冷笑一声。
“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