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向对面望去,东海水军的战船一艘接着一艘,大大小小的战船列成的战阵,都蔓延出去数里远。如此规模的水军,即便是东南水军的将士见了,也都心惊不已。
张峦站在甲板上,与他并肩而站的还有上官秀。两人手中皆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向对面的敌军战船。
观望许久,上官秀慢慢放下望远镜,对身旁的张峦说道:“东海水军的战船比我军可是多了不少啊!”
张峦眉头紧锁,没有立刻接话,一名水军将领信心十足地说道:“殿下不必担心,东海水军的战船虽多,但不足为虑,镇海舰我军有三十艘,东海水军只有十艘,正面交锋,我军占有绝对的优势。”
听得出来,东南水军的将官对镇海舰信心十足,事实上,镇海舰也确实是当时最先进、攻击力也最强的水上巨无霸。上官秀未在多问,抬起望远镜,继续观望对面的敌军。
两军的前军战船逆向行驶,越来越近,在相距还有一里多远的时候,双方的战船几乎是同时开炮。这个时候的开炮,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只是有零星火炮在做试探性的射击。
炮弹在空中飞行,打中对方船只的炮弹很少,大多都掉进江水里,发出噗通一声闷响,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双方真正的全力开火是在相距五十米的时候,这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别说在火炮的射程之内,就连火铳都早已进入射程。
如此之近的情况下,即便当时所用的火炮都是滑膛炮,没有膛线,但射出去的炮弹还是能精准地打在对方的战船上。
轰隆、轰隆!剧烈的爆炸声不断从双方战船上传来,两边的战船,无不是浓烟滚滚。
东南水军这边,有三艘中型战船受损严重,其中的两艘正在快速下沉,另外的一艘业已倾斜,无法再向前行驶。
反观东海水军那边,虽然也有几艘中型战船冒着浓烟,看起来被炸损严重,但非但没有下沉,反而还能继续向前行进,并对东南水军的船只做出反击。
看到这里,张峦也终于看清楚了,他沉声说道:“东海水军的战船不对劲!”说着话,他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一名参将。
那名参将急忙接过来,拢目向前方战场望去。看了一会,他脸色顿变,骇然说道:“东海水军的战船上加装了钢板?”
给战船加装钢板,这在当时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先不说技术上的问题,单单是给一艘中型战船加装钢板,所消耗的钢材就需要数百甚至数千斤。这么多的钢材,若制造武器的话,起码能做出数百件,若造头盔的话,能做出数千顶,现在只用于加固一艘中型的战船,未免也太奢侈了,这得消耗多少的银子?
对于东南水军而言,给战船加装钢板都是件不敢想象的事,但东海水军就偏偏这么做了。
东海水军的炮弹打在东南水军的战船上,炮弹直接砸穿了表层的木板,于战船内部发生爆炸,杀伤力无疑是翻了倍的。
而东南水军的炮弹打在东海水军的战船上,别说砸不穿表层的钢甲,即便是爆炸来开,对钢甲的伤害也十分有限。
所以,双方战船承受的攻击明明是差不多的,但东南水军这边已经下沉了两艘中型战船,还有一艘重伤,反观东海水军那边,中型战船一艘未沉,仍能继续作战。
上官秀放下望远镜,凝声问道:“给战船加装钢板,这很困难吗?”
参将舔了舔嘴唇,说道:“回禀殿下,加装钢板倒不难,只需用铆钉把钢板加固在船体上即可,关键是,钢板昂贵,给一艘中型战船加装钢板的银子,都可以再造五艘以上的战船的了!”
上官秀眯缝着眼睛,质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些向我汇报?”
锻造坊早就开始用蒸汽机量产钢材了,确切的说,贞郡最开始引进蒸汽机,就是为了炼钢用的,以锻造坊的钢材产量,别说给一艘战船加装钢板,就算给东南水军全部的战船都加装上钢板,也并非多么困难的事。
结果现在看到人家东海水军给战船加了钢板,东南水军这边才告诉他,战船是可以加钢板的,加了钢板之后还是可以浮在水上,不会下沉的,但现在再告诉他这些又有什么用,他是人不是神仙,不可能大手一挥,就把己方所有战船都变成钢板加身。
张峦开口说道:“殿下,战船加装钢板,耗资巨大,东海水军加装钢板的战船,应该只有前面作战的这些。”
他不认为东海水军的银子多到能给所有的战船都加装上钢板。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不过东海水军加了钢板的战船,要比张峦预计中的多很多。
前方作战的两军战船,现在距离更近,有些战船已经交叉而过,在两船交错时,战船船身上的炮门全开,火炮的炮筒探出来,向对面全力开火射击。
这时候,加装钢板的战船和未加装钢板的战船,优劣变得更加明显。
东南水军的战船接连被击沉,而东海水军的战船,被击沉者屈指可数。
战斗至此,东南水军的士气已开始迅速跌落,其实也很好理解,两军交战,对方能轻而易举的伤得到我,而我拼了命的也伤不到对方,这仗还怎么打?将士们的斗志不崩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