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所有外表光鲜的城市一样,大坂也同样有其不足为外人所见的一面。
在暗淡星光的中,田村平治朗迈着沉重的步阀拐进一幢低矮的楼房,在忽明忽暗的楼灯指下爬上了六楼,一扇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房门就立在了他面前。
叹了口气,田村平治朗从西装口袋中掏出钥匙摸索着打开大门,伸手拉了下开关,立刻,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不足十二平米的小房间,这就是他现在的居所。
田村平治朗也曾经风光过,虽然远比不上那些把夺得七大冠视若探囊取物的超一流棋手,但也是关西地区偶尔能坐上黄金座椅的有数高手,风头最劲的时候收入甚至排进过职业棋手的前二十名。 人近中年更是成为关西棋院的副理事长之一,要钱有钱,有权有权,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两年前的那场棋院兼并风波让自已完美的生活从此不在,自已当是时发了什么疯?兼并就兼并好了,虽然副理事长当不上,但作个课长之类的总不是问题,况且,就算这种挂名拿钱的好事轮不上,凭自已的实力混迹于二,三流棋士当中还不是轻而易举?
为什么当时偏偏耳软听了老婆的话,非要出头和兼并派对着干,更要命的是还当着关西棋院全体同事的面前发出那样不留后路的誓言?
事实证明,和日本棋院那样财大气粗。 实力雄厚的集团对抗是自取灭亡,关西棋院做为一个法人做不到,田村平治朗区区一个副理事长更做不到,虽然第二天关西地区地报纸将他的誓词放在了围棋版第一页,让其大大地风光了一回,但后面事实的进程只能叫他明白什么叫做螳臂挡车。
曾经指天划地,赌咒发誓要和自已共进退那些棋院的同事一个个临阵退缩。 背着自已偷偷地向日本棋院的谈判代表暗送秋波,而只有他田村平治朗傻傻地一个人战斗在最前线。 最终落了个鸡飞蛋打,不仅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日本棋院关西分院副理事长的宝座,反而因事先地当众誓言不得不退出棋院成了无主之身。
失业刚开始的日子还比较好过,虽然没有比赛地收入,但下下指导棋,教一教那些公司企业的大老板也还说得过去,加上股票市场正在红火。 小日子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可惜的事,这种平静的生活并不长久,随着两院合并,越来越多的职业高手来到关西地区工作,比赛,接受自已指导棋的人也越来越少,终究,虽然他的实力仍在,名气总是没法和经常能在棋院棋手榜上出现地名字相比。
进入今年。 情况变得更为恶化,不仅找自已下棋的人更少了,股票市场也由牛转熊,不仅没能补贴到家用,反而让自已深陷其中,无法拖身。 无奈之下想开家棋馆用自已的所长挣一点生活费。 却不曾想到在日本棋院的暗中打压下不光赔完了所有的家档,而且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房子,卖了;妻子,离了。 田村平治朗到达了他一生的最低点,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豪华别墅,他只有委身在这以前看不不想看一眼地破旧公寓。
每到傍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得想起了以前的锦衣御食,纸醉金迷,然而睁眼一看,还是那些破家烂具。 感觉只有更加凄凉。 现在的他已经有些害怕黑夜的降临了。
反手关上房门。 田村平治朗将西服上装拖下仔细挂好:这是他唯一还穿得出见人的衣服,不好好保养今后出门教棋地行头就没了。
从冰箱中拿出瓶啤酒。 满地倒上一杯,坐在已经发黄的榻榻米上昔日的关西棋院副理事长满足地深深啜了一口。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能好好地喝一杯啤酒于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天中最好的享受了。
楼下忽然有了响动,随着皮鞋后跟敲击水泥楼板的清脆声音,传来两个人压低嗓音的抱怨。
“什么人,这么晚才回来?”田村平治朗想道,为了生计他已经很拼命了,想不到这里还有比他更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