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不归拉着苏逸清离开了,云雪晴与离沐天才走上前来。
“坐吧。”苏逸风为两人斟上茶。云雪晴在他身边坐下,离沐天迟疑了下,毕竟辈分相差悬殊,然而最终还是在两人身边坐定。
“掌门师兄,刚才那人......”云雪晴欲言又止。
苏逸风却微微一笑,知道她要说什么,“丫头,我知道,你想说他是狐妖。”
“掌门师兄,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云雪晴终于问出多日以来的心中疑团,虽然早知胡不归已与苏逸清兄弟相认,然而看到他们三人如此融洽如同至交,仍是觉得奇怪。
苏逸风轻轻叹了口气,“丫头,小天,门中有些事你们先前并不知晓,如今大战在即,祸福难料,我也不该再对你们隐瞒。”
他顿了顿,终于缓缓道来:
“我生在雪原,自幼父母双亡,七岁时家乡附近有天池剑仙除妖,声势浩大,乡亲们唯恐殃及,纷纷举家避走。我那时年纪幼小,混乱中与乡亲们失散,却无意中在冰河之岸捡到一只出生不久,奄奄一息的小狐狸。小狐狸毛色雪白,很是可爱,我给小狐狸饮水喂食,带着它一同上路,过了数日,它竟慢慢活了下来,有了精神。”
“然而,我却终究没能找到失散的乡亲们,那一日深夜,我至今都难以忘怀的时刻,我走累了,抱着小狐狸倒在树下,却不知从哪里跌跌撞撞走来一个女人,女人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伤得极重,摔倒在我面前,我吓得动不了,却见那女人一直望着我怀里的小白狐,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当时不懂,也只记住了一些词句。”
“她说什么?”云雪晴连忙追问。
苏逸风陷入沉思,“她说什么娘亲无力保护你,要伪装,要活下去......之后我见那女人手里发出一道光芒,照在小白狐身上,我怀里的小白狐刹那间变成了一个睡在襁褓中的婴儿。再看那女人时,已经气绝身亡,身体却慢慢变成一只雪白的大狐狸。我这时不知哪来的力气,吓得拔腿就跑,却还抱着怀里的婴儿,那时我已隐隐明白,这婴儿与那女人,大概就是剑仙口中的狐妖。”
“想来那女人该是小狐狸的母亲,被剑仙重伤,临死前怕孩子也被杀死,才用最后的法力将它伪装成人!”离沐天恍然明白,他也是自幼无父无母,亲情寡淡,如今方有体会,看来无论人妖野兽,母子至亲无甚分别。
苏逸风点头,“当时我心里矛盾了很久,有心扔下婴儿,却终究不忍,且后来的几天里,他一直是个普通婴儿的样子,再也没有变成狐狸,我就带着它,毫无方向地走,直到流浪的第十天,遇到一位天池剑仙,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点点头,后来,这位剑仙便成了我的师傅。”
听他说完好一会,云雪晴才从梦境般的故事中回过神来,“师傅没看出你怀里的婴儿是狐妖?”
苏逸风摇头,“想来那女狐妖垂死之前倾尽全力为它注入功力,使他的妖气不被人类察觉,是以师傅并未怀疑它是妖,只是问我他是何人,我说是我的弟弟,我们便一同被带到长白山。”
“在山上的这么多年,逸清他......他也没有再变成狐狸?”云雪晴不由得问。
“没有。起初我还担心,后来发现他跟寻常的孩童并无两样,在知道天池以修仙除妖为己任后,我更加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是狐妖,这个秘密一藏就是十多年,以至于我连自己都快不记得他是狐妖,只把他当做我的亲弟弟,我最重要的亲人。”
云雪晴心下黯然,她知道,掌门师兄自幼孤苦伶仃,这么多年来只有逸清相伴,是何等孤单冷清。
苏逸风停了停,又道:“终究他与别人还是不同,身为妖的体质,修习人的仙法难有成就,一直以来被师门掌门认为资质不佳,不再教他高深的仙法,同门中人也有不少欺凌嘲笑他,逸清的性子也越来越沉默。直到那一年......”
离沐天与云雪晴对望了一眼,知道苏逸风将要说出的便是天池派出了大事的一年。
“那一年天山派大举来犯,恰逢我刚刚下山归来,师傅则闭关多日,于是门中有好事之徒认为是我暗中勾结敌人,要将我捉拿问罪,不了此举却刺激到了逸清,他身上隐藏多年的灵力终于觉醒,不受控制地杀伤了几名捉拿我的弟子,出其不意地伤了几位长老,逃至炼制双剑的密室,同时天山派攻上山来,夺了藏有双剑操纵秘法的两颗灵珠。内忧外患之下,使得师傅他老人家修行至紧要关头,却走火入魔重伤而亡。打退天山派后,我与几位长老合力才将逸清制住。”
“后来,他就被关到后山了么?”离沐天问。
“逸清当时所犯,乃是欺师灭祖之罪,又被发现狐妖的身份,按照几位长老意思是要立刻处死。我多方周旋,软硬兼施,才使得他们只是废去了他的武功,断了手脚经脉,将他关押后山。原本我让逸清潜伏于山上这么多年,本该同罪,只因师傅亡故,门中群龙无首,我又是师傅他老人家指定的继承者,是以他们一时也奈何不得我。”
云雪晴沉默不语,她知道这些年来,苏逸风与门中几位长老的势力不断周旋,既要将天池派发扬光大,又要稳固自己的势力,还要保护苏逸清,是何等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