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山花烂漫,飞雪如烟,
那一年,自由若风,此间少年。
巍峨浩然的雪山仿佛一夜之间白了头的红颜,执着而飘渺地站成一道屹立的风景。就在这苍茫雪山之中,天池的彼岸,云雪晴静静地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背依恢宏磅礴的雪山,面朝水气缭绕的天池,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红色荼蘼花海,她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在这白山黑水红花间,明朗出尘。
她的身畔,几名年轻的天池派男女弟子整齐地站成两列,神情郑重而严肃,只有她,心中微微忐忑,不时好奇地眺望天池的方向。
很快,由天池旁的那一条幽静的雪石路上走来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一身黑色短打衣裤,墨色的绸带系在腰间,映衬出清朗俊逸的身姿。
他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迎着关外冷硬的北风,不觉得有丝毫寒意。
少年的笑,飘逸若风,潇洒如云。
他郑重而认真地走到那两列弟子的中间,在云雪晴面前五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然后双膝跪地。
“弟子离沐天拜见师傅。”
言罢,磕了三个响头。
随即有侍立的弟子端着放有茶杯的托盘走上前来,离沐天接过托盘,来到云雪晴面前,再次跪倒,将托盘高举过头顶。
“请师傅用茶。”
云雪晴咬着嘴唇,努力用微笑掩盖心中的不安,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这是她第一次收徒。
“离沐天,你与我同岁,以后就不必行礼了,我叫你小天可以么?”
“是,师傅。”离沐天郑重抱拳,只是那清俊明朗的双眸染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犹如看不透摸不着的流云。
其实他来到这里,还不到三天。
三天前,在这关外雪山上难得的暖风和煦日子里,在天池彼岸那高耸巍峨,却如冰晶一般玲珑雅致的殿堂里,同样摆放着一把华丽的太师椅。只不过椅子上坐着的,是个清雅俊朗的年轻男子。
男子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一身鹅黄色长衫,衬着修长的身形和儒雅潇洒的容颜,任谁乍一看上去都觉得像是一个富贵人家吟诗作画的公子,然而,若是再看一眼他的双眸,便会立刻心中一震,因为,那看似温润如玉的寒眸中,锐气慑天,风云万千。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天池派掌门——苏逸风。
在他的身后,二十余名天池派男女弟子整齐地站成一排,而就在他斜前方的左右两侧,两名少女相对侍立,一名粉衣黄裙,如蝶舞馨蕊,一名蓝衣白裳,如空谷幽兰。
站在他左侧这名蓝衣少女,便是云雪晴。
而右侧的那名粉衣少女,则是她的师姐,洛晓风。
远处,一名天池男弟子匆匆走来,向着苏逸风抱拳行礼。“掌门,前日救下的那个少年醒过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苏逸风微微点头,“让他进来吧。”
那弟子领命而去,不多时,引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来到大殿,正是离沐天。
他显然已换过干净衣服,却掩饰不住额角上的淤青伤痕。
“离沐天感谢诸位大侠救命之恩。”他,抱拳深施一礼,却双眉微蹙,深情深邃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苏逸风缓缓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茶,“你是黑水村人?”
“正是,在下自幼被义父义母和乡亲们收养。”
苏逸风轻轻放下茶盏,“只可惜他们都不在了,我们去的时候,整个村子只剩下你一个活人。”
离沐天虽然已知此结果,但听到这个消息再次从苏逸风口中证实的时候,还是面露戚色,毕竟全村一百来条人命,在一夜之间全没了。
站在苏逸风右手边的粉衣少女洛晓风看了看他,单手叉腰,转头向苏逸风叹息,粗犷的声音和豪放的气质与她的明艳粉袄极不相配,“掌门师兄,我们去的时候,整个村子像是一座死城,到处全是尸体,地面还有妖兽留下的痕迹,太惨了。”
苏逸风摇头,“妖兽伤人之事多年来时有发生,只是从前皆是偶尔偷袭,像如今这般大肆杀伤人命,却是我们头一次亲眼所见。”
“难道真如长老们所说,近年来妖魔更加大胆妄为了?”洛晓风一拍脑门,面现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