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码头前往鹤坡塘,比唐子奕想象中还要远。说来也巧,虽然自小生活在北京,但是从爷爷那里听说他们唐家的祖籍就是上海鹤坡塘一带。以前也好奇跑过那里,坐地铁再转公交,大约2个小时左右。可是这会大半天都要过去了,眼见着天色渐渐晕黄,希望能天黑前顺利抵达目的地。
等等,唐子奕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扯了扯身边一直在发呆的郑氏,得到对方关注后询问道,“娘,咱们唐家有族谱吗?”
郑氏不明白唐子奕怎么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不过还是点头回答,“自然是有的,晋昌鹤坡塘唐氏世谱,始祖福五公大约于南宋末年自开封带着家人南迁,最后定居于松江府鹤坡塘,对了,说到族谱,这次回老家正好赶上20年一次的重修,你应该要正式入谱了。”
郑氏讲的后面那些话唐子奕都没有仔细在听,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懵了,如果没有记错了,“天禄,我用的是自己某位老祖宗的身体?”
脑海里慢慢出现一只毛茸茸的小怪兽,之前这家伙似乎还在睡觉,天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才回道,“有血缘关系所以灵魂跟身体才更契合,这不奇怪。”
唐子奕惊讶之后恢复平静,这事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这骡车行进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周围陆续出现不少扛着农具回家的乡下人。这些人看到陌生的骡车,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还有人加快脚步跑回村里,似乎打算通知什么人。
骡车在走到一处木架子搭起来的牌坊时被人拦了下来,拦车的村民看起来都挺结实精神,由此可见这个村子生活条件还算不错,让一直忐忑的唐子奕安心不少,至少不会来到什么让人无法忍耐的落后地方。
“车里是什么人?”这群拦车的村民中走出来一个约莫2、30岁的高壮男子,这个人隐隐有领头人的感觉,谨慎的看着骡车,最近村里没听说有人离开或者回来啊。
郑氏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地从骡车里探出身子,见到面前这些拦车的村民略带哭音道,“牛哥、成哥、狗子弟、小顺、大河,好久不见,我、我回来了!”说完那眼泪几乎要落下来,结果又拼命忍住。
“莲妹子(姐)?!”几个人没想到会是郑氏,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又看向已经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一边不语的唐子奕和陆炳,“你们怎么回来了?!对了,承哥呢?”
郑氏脸上闪过悲伤,转身招呼唐子奕二人帮忙拿行李以作掩饰,然后又支付了750文铜钱打发骡车师傅离开,这才朝着那几人苦笑道,“我们回村再说吧。”
那五人面面相觑,其中心思比较细的小顺示意大伙注意唐子奕穿着的衣服,最里层粗布衣服分明的是重孝斩衰,一个个震惊得无法言语,连忙上前帮着郑氏拿行李,一路沉默的走到村里比较靠中心区域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门前已经站着一对中年夫妻,正满脸担忧且焦急的等着,看到郑氏以后,夫妻中的女人上前两步拉出对方,“前几天刚收到你的信说要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完便招呼人进屋,看到那几个年轻力壮的年青人,“你们几个也赶紧回家吧,郑莲这边有我和你们谷叔在就足够了。”
这对夫妻很有威信,一群人乖乖点头准备离开,临行前还不放心的说了句,“谷叔谷嫂,要是需要我们帮忙的,你们直接喊就是。”
一直紧紧拉着陆炳站在旁边不吭声的唐子奕见状,渐渐开始期待在这样一个村子里生活。感受到陆炳微微收紧的掌心,明白对方在给自己无声的安慰,便会给对方一个笑容,看得小陆炳那种面无表情的小脸直接僵硬了,在唐子奕转回头跟着郑氏一起进那对中年夫妇家的时候,才微微闪过羞赧,可惜唐子奕没看到,不然又要得瑟了。
郑氏已经在书信中解释过他们会回村里的原因,被称为谷叔的中年男人沉吟了片刻,目露可惜的神色叹道,“没想到小承子会这么早就走了,这一代的孩子里面,就属小承子最有出息,莲妹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问完又连忙补充了几句,“对了,你们家还有两亩上等水田和两亩中等旱田,之前托我搭理,我帮你们找了个家里没有田地的人家租了出去,最近几年气候不错,水田一年约产20石大米,除掉交税的2石还能得8石大米;那两亩旱田一年约产10石大米,除掉交税的一石,你们还能得四石。”
话刚说完,那厢谷嫂已经拿着一个布包的小包裹出来,将那略沉的东西直接塞到郑氏怀中,“你们离开八年,那些大米我们家老谷都帮你换成了银子,诺,一共是67两2钱,你数数。”
郑氏连忙起身露出感激无措的表情,“这些都不着急的,我相信谷叔谷嫂你们。”说完又从里面把散碎银子都掏了出来想要塞回谷嫂手中,“嫂子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年,这点是郑莲的心意,您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