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奕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左手腕的手表,同时移动到瓷器前面,恰好挡住那个人抢夺瓷器的路线。看着自己孙子长大的唐家爷爷见状,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拳头,老当益壮的健硕身体往门那一杵,谁都跑不掉。
这对唐家祖孙的行为并没有引起路人甲一伙人的注意,他们正理直气壮地要讨个说法,就算是看在唐家爷爷战友的面子上,也不能简简单单揭过,他们既然能弄到这等珍品,也是有些身份的人!
唐子奕顺嘴瞎胡扯拖延时间,差不多纠缠了10分钟左右,路人甲一行人察觉到不对劲,开始激动的上前想要拿走瓷器。不过毕竟是贵重物品,众人的动作也不敢太大。唐子奕心里有点着急,时不时的往外看着。
路人甲抓到唐子奕的视线,心中咯噔一下,再也顾不得其它,“兄弟们!拿了货赶紧走!这小子有猫腻!”
“哪里走!”唐家爷爷死死堵住门口,但毕竟年龄大了,路人甲一行人数量较多,包括唐子奕在内的己方三人在打斗方面又全是废材,老爷子打得还是有些略吃力,火大的将一个家伙拍得晕头转向,看得唐子奕脖子微微瑟缩,他对武学格斗技术没兴趣也没办法啊。
唐子奕这边挡得也比较辛苦,不过毕竟对方投鼠忌器,好歹僵持下来,反正唐子奕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就在几个人乱哄哄的时候,突然闯进一批拿着枪的警察。路人甲一伙连古董也不打算要了,直接就想跑路,但是由于警察一早接到唐子奕的通风报信,把这地方全部包围起来,这些家伙插翅难飞。
录完口供回到家里,唐子奕发现爷爷他们三个一脸严肃的坐在客厅的木制沙发上,似乎一直等着唐子奕好好解释清楚到底是乍回事,现在他们还弄不清那东西到底问题出在哪?
木制沙发前面是一整套石底木托的茶桌,上面摆着好几个茶壶,紫砂的陶瓷的,形态各异,多数已经包浆。唐子奕拿起烧好的开水壶烫杯泡茶,大晚上的还是喝普洱茶比较合适,将三个老者面前的茶杯斟上,唐子奕才慢悠悠道,“姥爷,您是怎么看那个龙纹碗的?”
“从囊套到瓷器本身,堪称完美。”唐子奕的姥爷倒也不含糊,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唐子奕点点头,“在文物鉴定方面我不如姥爷您,但前段时间我去景德镇想淘点好东西,正好跟他们那边最好的画工梁师傅认识,就拿出了母树大红袍……爷爷!您那份我给您留着呢!先听说我完!”安抚了眼馋好茶的唐家老头,唐子奕继续道,“茶过三巡,梁师傅透露了一个事,他说最近接了个单,价格给的倒是高,就是买家要求太高了,还把他觉得不错的几个作品也给砸了,让他觉得很心疼。虽然具体做什么对方没说,不过这位梁师傅是个仿画高手,我看过他相当多的作品,发现他有个小习惯,这个习惯主要出现在他自己原创的作品中。”
说到这里,在座的没有笨蛋自然听懂唐子奕的意思,其中上当受骗的那个老者激动道,“你是说龙纹碗是那个梁师傅画的?!因为你发现了对方特有的画法?”
唐子奕点点头,“看得出造假方肯定是要求他仿造故宫博物院里的那个碗,但又不准他完全一模一样,毕竟完全一样,人们肯定知道这东西是故宫里的那个碗的仿品。既然对方给他原创的空间,估计这梁师傅可能误会对方、或者根本不知道买家是为了制造赝品,于是加入了自己极其隐蔽的特色技法。”
那些高端的古董骗子想要做个高仿瓷,下的本钱并不少。通常这些人可能是事先得到了真正的古董囊套,直接为这个囊套量身定做一个瓷器,至少从尺寸方面可以唬住相当多的人。最高明的骗术就是真中有假、假中带真,真真假假的能把人绕糊涂了,下意识的给不太对劲的地方找理由。
有了囊套、敲定了尺寸,这些古董骗子便会去请最好的画工、最好的窑工反复烧制想要的瓷器,直到出现最满意的为止,其它失败品其实也是相当上乘的当代好作品,可是为了消除痕迹和证据,这些瓷器都会被砸碎销毁,这也就是为啥梁师傅会抱怨的原因,对于这些人来说,每一个作品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砸碎了多心疼。
前两步做完之后,便是开始做旧以及散播风声。到这里,古董骗子们其实付出的代价并不少了,这些瓷器本身的成本可能已经有好几十万,但是比起古董本身,就有些不够看,其中上百倍的利润足以让骗子们铤而走险。
听完唐子奕的述说,唐家老头的老战友露出苦笑,“识古不穷、迷古必穷,老了老了差点连棺材本都栽进去,得亏是遇到小奕啊!”唐子奕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几天,正在准备公务员考试的唐子奕收到了一份小礼物,一个非石非金材质古怪的天禄貔貅印,被装在精致的绸缎套子里,是差点被骗的那个老者为表示感激送给唐子奕的。原本唐子奕想要推拒,但是当把玩这个小东西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舍之感让他爱不释手,倒也不再矫情,笑眯眯的收下了这个小礼物并随身带在身边准备有时候就拿出来把玩研究一下。
终究,唐子奕还是抵不过全家人的怨念,想想自己从医科大学毕业,就一直无所事事到处乱跑,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虽然自由却如断线风筝。看着手里一大堆课本,唐子奕重新埋入其中认真复习,没有发现被摆放在一边的天禄貔貅印快速闪过一抹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