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刚刚的那串发声证明，她是可以说的，虽然声音十分、非常的难听嘶哑。

“不如试试叫叫我的名字，”黎夏被纪黎的样子给逗乐了，她笑着说，小小的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愉悦，她大概是末世后第一个会把纪黎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的人，“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纪黎心想，她再一次开口说，“黎……夏！”

噢，她本来是想要连贯一点的，但是喉咙不听她的话，说出来依旧是断断续续的，她不大开心。

“很棒，可以多叫几声吗！”黎夏的表情很激动，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的心脏里揣着一只小鹿，正在砰砰乱跳，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心情，甚至十分喜欢。

于是，纪黎真的满足她了，叫了好多声。她的脸颊依然很僵硬，不过现在，可以扯扯嘴角，她猜想，她扯起嘴角的样子一定很吓人。

“黎夏……”

“黎夏。”

“黎夏！”

最后一声包含着怒气，那个小鬼竟然拽她的头发！她现在就算是不会觉得很痛，但也是很爱惜自己的头发，她才不要变得跟黎夏一样。

“哈哈……我就是太开心了点，相信我。”黎夏举起双手，样子很诚恳。

“好了，我们……该去工厂……了。”

说话依旧断断续续的，但比之前流畅多了，这是纪黎变成丧尸后前所未有的愉快，她很久没有跟人正常交流了。

“嗯嗯，一切都听你的。”黎夏也很高兴，她一只手拉着纪黎往前走。

纪黎根本就不需要人牵着她，可是她太高兴了，完全忽视了黎夏拉着她的手，她伸手摸了摸旁边正在欢快摇着尾巴的田园犬，又苦恼的说，“啊，对了，都没有给它取个名字呢。”

“嗯，这也是个很重要的事情，”黎夏很有认同感的说，她并没有因为田园犬是条狗，就觉得取名字可以很随意，“但是我的字典放在工厂那边，我们可以查查字典，给它取个更好的名字。”

纪黎没有接话，她看着黎夏走在她前面，对方的脚步都显得欢快多了。

纪黎的脸色有些复杂，她觉得，她不能跟黎夏一直在一起，黎夏始终是人，她应该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也许，当黎夏接触人类之后，就会知道她应该跟谁在一起后，她才会懂得做出正确的选择。

“怎么了？”黎夏扭过头看她，又往她身边走了几步，“你累了吗？”

“不，没有。”纪黎摇摇头。

她们朝着工厂走去，距离工厂越来越近后，纪黎终于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她希望黎夏能跟着这群人一起生活，而且这群人看上去不坏。

“所以呢？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就因为我是人类，所以就必须跟人类在一起？这个应该没有人这样规定吧？难道我想选择跟谁在一起，都不行吗？”

“黎夏，你需要冷静一下，我不是在抛弃你，而是你应该和人类在一起，你都没有好好跟他们相处过，怎么知道你更适合跟谁在一起？只有经过比较之后，你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黎夏刚想要反驳，纪黎打断了她，“我经历过的事情比你多，我比你更清楚，你还小，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好，但是，这些都是错的，你知道吗？”

黎夏沉默了一下，她的大眼睛就像旁边的田园犬一样，湿漉漉的又十分委屈，“可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好，而且，虽然你是丧尸，可你的思维是人类。”

“再说了，你每进化一次，你的身体也会恢复一点，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人类了，”黎夏扬了扬嘴角，在纪黎的眼里，黎夏笑的十分牵强，而且这是自欺欺人，“到时候，不管是想回归到人类的生活中，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去末世，都可以选择，嗯，我们还会有一条宠物狗。”

“这样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

纪黎疲惫的摇摇头，她看着黎夏纯真的脸庞，又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工厂。

“昨天我们杀的那只丧尸，它应该是有恢复一点人类的意识，这些都是我猜测的，它没有直接杀掉工厂的人，这说明它知道，它只会在饿的时候去工厂。”

“你看，丧尸都会进化的，到时候，外表是不是跟人类一样，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我们都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这个时候纪黎没再用“丧尸”这个字眼，而是用“我们”，“能给我们补充能量的，只会是人类，没有谁能禁受得住这种诱惑。”

“这不是过家家酒，也不是游戏里的保卫战，而是真正的，生死角逐。”

“如果有一天，丧尸和人类最终爆发更大的‘战争’，我会站在丧尸这边，因为我也是丧尸。”

就像上次一样，黎夏用绳子捆住的那只丧尸，她一边抽打着那只丧尸，一边对着纪黎吼，说它不会感受到疼痛。

纪黎又何尝不是呢？因为她也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