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宣依旧摇头,看着已急得乱了手脚一个劲在自己身上乱翻的皇甫秀台,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滴淌下来,虚弱地说道:“这样的伤……无药可救……师兄……不该来……更不该现身救我……广寒听不会放过你……师兄……别管我了……你现在得赶紧走……去找风王……就……就说他推测的……全对……”
她还要许多许多的话想说、要说,但说到最后,她已说不出话来,嘴唇一张一合,但吐出来的全是血水。
皇甫秀台再忍不住,老泪纵横,一只手按在金宣的胸口,压住伤口,另只手忙乱地擦着她嘴角的血迹,哽咽着说道:“师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何要私闯禁地,又为何要与圣王为敌啊?”
金宣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她很想向他解释清楚,可是,她现在已经办不到了。眼看着金宣眼中仅存的神采也开始涣散,游走的气息更加微弱,皇甫秀台明白,师妹已到极限。
受了这么重的伤,换成普通的修灵者早已经死了,也就是金宣修为深厚,体内灵气护住心脉才活到现在,但她终究是人不是神,再高深的修为也阻止不了重伤之下生命的流失。
皇甫秀台正束手无策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想起了什么。
他手掌哆嗦着伸手入怀,慌慌张张地掏出一只小瓷瓶,看着金宣说道:“师妹别怕,师傅留下的元丹会有用,一定会有用的!”
他边说着话,边拔掉瓶塞,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的丹药。他快速地把丹药的蜡封捏碎,同时说道:“师妹继承师傅炼丹的衣钵,所以师傅并不担心你,倒是时常担心我与人争强斗胜,哪一天会性命不保,这才给我一颗元丹作为保命之用,几十年来,我一直没能用上,倒是师妹这次……”
说到这里,他也说不下去了,胡乱抹了抹老泪,将丹药塞入金宣的口中。
元丹的具体功效如何,皇甫秀台不清楚,他也没吃过,只知道师傅穷其一生也仅仅炼制出三颗元丹而已,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却有止血生肌的奇效,师傅也曾说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元丹后人便死不了,是真是假,他无从去查证,现在也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丹药入口即化,无须生嚼硬吞,和着唾液便流进了金宣的肚腹中。
没吃下这颗丹药,金宣本还有口气在,可服下这颗丹药后没过多久,金宣立刻气息全无,眼帘闭拢,原本一起一伏的胸口也静止下来。
皇甫秀台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膛目结舌地跪坐在一旁,目光呆滞地看着金宣,先是轻声连唤道:“师妹?师妹……”
“师妹啊——”呼唤了好一会,他忍不住大吼一声,伏在金宣身上放声大哭。
回想起这数十年来的兄妹之情,回想起年幼时小金宣追着自己叫师哥时可爱的模样,再回想起离开师门后兄妹情谊有增无减、不离不弃,皇甫秀台的心都碎了。
“师傅啊,你要害我倒没关系,可你现在害死了师妹啊……”
皇甫秀台老泪纵横,顿足捶胸,现在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明知道师傅性情顽劣,吊儿郎当又不正经,自己怎还能相信师傅留下的丹药,还拿师妹去做试验呢!
正当他哭得昏天暗地,连一死谢罪的心都有了的时候,他身下的金宣突然发出嘶的一下长长的吸气声,紧接着,她的胸口又开始有了起伏,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连她死灰一般的脸庞都在渐渐的恢复了血色。
皇甫秀台傻眼了,呆坐在那里好一会,忍不住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所看到的并非真实的,等了好一会,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来,先摸摸金宣的脸颊,感觉到温热,再抓住她的手腕摸摸她的脉门,同样感觉到了脉搏,百分百的确认金宣确实是活不过来,皇甫秀台则再次伏在金宣身上,放声大哭,不过这回他是喜极而泣。
其实,他以前一直都没有发觉自己和金宣的感情竟然已深到了这种地步,当他意识到金宣已死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失去了再活下去的**。
亲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的奇妙,当它就在你的身边让你习以为常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忽略了它,可一旦失去,便又能领会到它的重要,追悔莫及。
“师……师兄……”金宣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皇甫秀台,不免有些错愕,这样的师兄可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的。
“师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甫秀台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他整理一番自己的情绪,又用力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把泪水忍住,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不断地滴落下来。
金宣拉住他的衣袖,奋力地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很不可思议,胸前的伤口不仅已止住血,而且还开始愈合,就连她折断的脚踝都已重新接好,现在只剩下微微的刺痛感。
这是怎么回事?金宣觉察到自己口中残留的余香,而后又看到一旁的空瓷瓶,她急忙拿起,放到鼻下仔细闻了闻,惊道:“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