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沉默让安平感到压抑,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愧疚。刹那间,安平准备的千般理由,万般借口一个都说不出来了,脑袋里只剩下了一种想法,那就是马上跟茹姐承认错误,并求得她的原谅,否则自己和白娅茹之间将会产生一条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这和安平帮助白娅茹,推动矿难发生的初衷并不一致。
“茹姐,我错了,我向你保证,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求你了茹姐,你别哭了好吗……”仿佛主动的承认错误有了效果,白娅茹终于结束了她的沉默,取而代之的是轻轻地哭泣,声音虽然不大,眼泪却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丰润的脸庞倾泄而下,梨花带雨,惹人垂怜的模样,可把安平心疼的恨不得狠狠地抽上自己两巴掌。
“安平,你想扳倒李一冰,替我扫清障碍,这我都知道,姐也感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可你知道吗,君子不立危墙,矿井下面凶险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塌方,渗水,就是有再充足的准备,也不能如此兵行险着啊!若是你真出了好歹,你让姐可怎么活啊……”安平的婉言哀求一下子触动了白娅茹心中的温柔,轻轻地扬起了躺满泪水的脸,看着站在身边不停自责的安平,再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扑到了安平的怀里,哭泣不已。
“安平,在姐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姐为了你,不计名,不计利,就想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可李一冰又是什么啊,他一个跳梁小丑,一万个捆在一起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汗毛,为了这么一个小人,你就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九死而后生,你这是糊涂啊……”想着之前那突然塌方的土层和深遂的坑洞,有如梦魇一般,让白娅茹心有戚戚,久久挥之不去,直到此时哭泣的发泄了出来,才感到安平的鲜活和真实。但就是这种真实,让白娅茹更怕安平会在眼前突然消失,被倾泄而下的土层掩埋了一般,双手紧紧环住安平的腰,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安平融入到自己的血肉中,从此再不离分。
“对不起,茹姐,咱不哭了啊。堂堂的党委书记,隆兴镇的一把手,跟个小女生似的躲在办公室里哭鼻子,这要是被人看到了,白书记英明神武,巾帼之姿可就彻底葬送了……”轻轻地拭去白娅茹脸上残留的泪痕,安平展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只是看到白娅茹梨花带雨,我见犹豫怜的模样,安平又忍不住的想要打趣一番怀中的美人。
“你还敢笑话我,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若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样吗,你是敢作敢当,跑到了井下避风头,却不想想别人的感受,我的心都紧张的快跳出来了,特别是一大块土层塌方的时候,我都有一头扎下去的冲动,就怕你被土层压在了下面。在现场上,估计除了李一冰以外,没有谁不紧张着你们快点从坑道里出来……”一只手自安平的腰间一拧,另一只手拉过安平的耳朵,平复了情绪的白娅茹开始展示着她对安平三娘教子般的另类霸道。
“嗯,这次的事情是我想的太简单,害你担惊受怕了,今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不过,你一提李一冰,我倒是觉得,今天事故险是险了点,但效果可是实打实的,李一冰违规操作,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又临阵退缩,不敢下井救援,领导和群众就没有一个不骂他的,我听吕镇长说,连他的老丈人张效严都破口大骂他是烂泥扶不上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一次李一冰在隆兴镇算是彻底没有了立足的地方,镇长他是当到头了……”
想想李一冰将要迎来的狂风暴雨,安平觉得这一切还是值得的,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更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置之死地而后生,算是把李一冰这个倒霉鬼彻底推进了深渊,连他的老丈人都破口大骂了,显然他在县领导眼中印象算是彻底坍塌了,没有了强势的支持,李一冰也就该扫地出门了。
为了煤矿的即得利益,隆兴镇的领导班子放下了彼此的成见,抱成团的跟李一冰搞对抗。也正是李一冰的存在和张扬,才促进了隆兴镇的班子和谐,而借着李一冰这个毒瘤,白娅茹不但整合了隆兴镇的全部力量,更推动她的威望达到了,接下来不论换了谁来当镇长,都不足挑衅白娅茹的权威。况且,有李一冰这个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后来者只要不傻,应该懂得怎么去尊重领导。
“你也别那么乐观,张书记再看不上李一冰,那也是他的女婿,领导也是人,也有着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不为了李一冰,就是为了他的女儿,也不能看着李一冰走投无路,前途尽毁。而且,张效严就是厚着脸皮帮亲不帮理,谁也不能往死里指责,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哪一个领导也不敢保证,就摊不上李一冰这样的子女……”从小生活在政治家族,白娅茹见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对安平的乐观并不感到认同。
在白娅茹看来,安平冒着生命危险使出的手段,称得上是够狠够辣,但再狠辣,也只能算是摆不上台面的小伎俩,所谓一力降十会,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手段都将是土鸡瓦狗,瞬间就会灰飞烟灭。很明显,捆绑上了雷县长的张效严就具有这份实力,想要跟李一冰来个秋后算帐,这事怕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