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愈正要把黄越妇孺送去白越寨子,没料到白越人却一头扎过来。刘愈心说幸好连乎生还有分寸,要是换做别人,月黑风高的出点什么状况,就变成有兹事体大的民族矛盾。
“哎呀,原来是自己人,有点意思。”刘愈已经从朵琳那里知道,白越的人对汉人不友好,所以刘愈说话也不很客气,语调也阴阳怪气的,“你们是听说我们这些客人来了,亲自下来迎客?还是准备查探一番,用武力将我们轰走?”
那名叫米耳的女子依旧被按在地上,喝道:“白越的寨子遭到地魁的攻击,我们下山是求援兵的,怎会料到你们在这里?”
刘愈这才知道自己心中产生误会,在他看来,这些白越人下山是看到远远的有火光,来人查看一番究竟,没想到竟会是白越人遭到攻击。而“地魁”的称呼,刘愈曾听朵琳提及,这是越族人对地方军事势力的称谓。
刘愈知道是误会,态度也好转了些,抬手道:“放人。”
侍卫们这才将米耳和四个男子放开,刘愈这才注意到,朵儿后面的四个魁梧的人也并非都是男子,其中还有个五大三粗的女子。刘愈原本以为岭南女子也跟江南女子一般小家碧玉,见到白越人才知道这里也有像徐菜花一样彪悍的女人。
米耳外表看来很坚强,令刘愈不由便想到楼兰的切突,但米耳被士兵松开,马上脸上一下扭曲。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朵琳赶紧上去扶她坐下。然后帮她包扎伤口。
刘愈问过才知道,原来是刚才连乎生等人突然窜出将这五人制服,米耳当时很勇敢,要冒死抢一名侍卫手上的枪,结果导致擦枪走火,子弹掠过她的小腿射在地上,只是擦伤了一些并无大碍。之后她就被拿下,被押送过来。
“这可赖不得我们哪。”刘愈拿着刚才被汤水浇过的烤肉。继续在火上烤,“身处险境敌友难分,遇到点摩擦也在所难免。”
刘愈说话带着一股威严和傲气,就好像得胜者在对俘虏训话。其余四个白越人小心戒备坐在一边,听到刘愈的话有些不忿,但因为武器被收缴他们也不能发作。
“还不是你们,怎会在我们野头山的下面?”米耳被包扎好伤口,依然不屈地质问刘愈。
刘愈冷笑一声没回答,一旁的朵琳对米耳说了这几天来的情况。当米耳得知黄越人被山匪袭击而险些灭族,惊讶地站起道:“怎如此……那你阿爷呢?”
“阿爷和阿哥他们……”
朵琳含泪解释一番。刘愈才知道,原来当日刘愈见到的黄越族老达求是朵琳的祖父。
刘愈很惊讶于当时朵琳见到达求身亡时的镇定。到此时刘愈才梳理明白。在越族中,当了达求就代表要抛开亲情,为族人牺牲,如果族人出现危难,达求应该奋不顾身冲在前。而老达求死后,朵琳要肩负黄越族达求的使命,带族人逃出危难寻求新生活。
刘愈也终于理解为何朵琳会说中原语,而他说什么族人也很信从。也终于理解为何朵琳能知道去白越的路,因为她和兄长自幼在黄越寨子里就是“世子”一样崇高的人物。朵琳对兄长的在乎,是因为她觉得没能力肩负起这个使命。
听到黄越族人悲惨经历,米耳也不由跟着一起抹泪,听到最后是刘愈带人把黄越族残部救下,米耳又看了刘愈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歉疚。刘愈猜想她是为刚才的无礼而感觉内疚。
“本来我们便是去你们黄越族求救,没想到……唉!”米耳叹口气道,看着黑暗的远方道,“现在只能寄希望其他突围出来的族人能寻到援兵。”
因为朝廷军队的南下,黄越族也跟其他少数民族一样,参与了对“地魁”的抢掠行动中,但因为朝廷军而后一段时间的按兵不动,使得他们的抢掠损失惨重,之后“地魁”展开报复性军事行动,正在各处扫荡少数民族的寨子,而白越的寨子便遭到了徐元方一步大约一千人马的围攻。整个白越人口总共才**百人,加上武器落后,硬战敌不过,只能凭地形来一边周旋一边派人请援兵。这时候以寨子为单位的少数民族都是自扫门前雪,哪会有工夫理他人瓦上霜?
“找阿哥帮你们吧,阿哥能救我们黄越于危难,也一定能救白越的人。”
朵琳说话时看着刘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盲目的崇拜,连米耳也不由看过来,带着几分期冀。但刘愈不由悲凉一笑道:“阿妹,白越一千族人也敌不过,这里把黄越的女人孩子加在一起才六七十人,怎相抗衡?既然此时的白越不能投奔了,不如我们就如此南下,再找个越族的寨子,诸如黑越、红越、灰越什么的寨子相投,不也一样?”
米耳听刘愈和朵琳“阿哥”“阿妹”叫的亲热,心中大为惊骇,看了看被刘愈称呼“阿妹”有些羞赧的朵琳,米耳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就算你不帮我们白越,也希望你好好待朵琳,她是我米耳最好的姐妹。”
之后米耳也没求着刘愈,转而要带着几个族人离开,去找其他援兵。但因他们的请援对象,黄越已经没指望,他们一时又不知去何处,经过朵琳相劝一番,米耳才留下。刘愈猜想,朵琳应该是答应米耳再劝说一下他,这才让米耳决定留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