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落在画卷上，将凌四月身后的荷花打湿，颜色缓慢的晕开了来。

不久之后，凌云天就去找了九夜。

此时九夜和颜如玉还在僵持不下。

凌云天到了之后颜如玉的脸色也没有缓和，于是他就将九夜带到外边。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星星点点的开着斑白的花儿，九夜和凌云天并肩走缓慢的走着。

两人都各自有心事都各自的一言不发。

最终是凌云天打破了沉默，“你娘是个爱漂亮的人，之前老是会担心自己老了之后不漂亮了之后我会嫌弃她，我就开玩笑的说道，那我就每天都给你画像，将你最美丽的时候都留下来。结果她当了真，那阵子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让我给她画像，后来暮云歌来了之后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我给她画过最美的话就是在我亲手给她中的荷花池边上画的，没隔多久我们才知道，那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你了。”

九夜不说话，默默的听他说，他说得很慢很慢，视线飘渺，像是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时候一样。

“她怀着你的时候有一阵特别的脆弱，老是和我说很怕死，怕死了之后自己的肉会一点一点的被虫子吃掉，后来……她真的过世了，我怎么都不让人下葬，暮云歌也就投其所好的将她的尸体保存得十分的完好，并且十几年了一点也没有腐化。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个让她最后落到了这样的一个局面。”凌云天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她还在世，一定要难过的，被仇人利用来对付最爱的人……”

“您放心，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九儿，爹昨儿个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的没有办法睡着。”凌云天叹了口气，“我觉得好像这些年我真的做错了太多事情，所以到现在我不想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九夜一怔，“您的意思是？”

“她一定不会希望让我见到她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辈子我一直都很听你娘的话，就连暮云歌的事情也是因为她一再坚持我才将她带到了凌家堡，酿成了这些种种悲剧。不过这听话的毛病吧我估摸着是改不了了，所以，这一次我也应该遵循她的意愿的！”凌云天哽咽了一下，“九儿，爹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您说！”

“帮你娘亲解脱吧。”凌云天声音抖得厉害。

“爹……”九夜全然怔住了。

“你我都知道，那人不是你娘不是吗？她只是长乐用来报复我们的傀儡，所以，不要再让她承受痛苦了，帮她解脱吧。”

九夜沉默长长久久的沉默，凌云天口中所说出来的确是现在他们应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可尽管她知道，心口还是会有悲呕，这感情不像是来自于她自己，更像是来自于这幅躯壳。

“原谅爹没有什么勇气陪着你一起去应对这件事情，你娘也一定不会喜欢被我看到她丑陋的一面，所以一会儿我就会离开这里，回去凌家堡，等着你凯旋归来。”

“如果这样做您能好受一些，那九夜立即安排人送您回去凌家堡，然后也一定不会放过一切想要利用娘亲来伤害攻击我们的人。”

“给她留个全尸，到底是你妹妹。”作孽啊作孽，凌云天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的一天，虽然长欣和长乐都非他想要的，可是到底是生生的骨肉啊！

如今却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

“我知道！”九夜垂下眼睑，凌长欣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死去，要看她想要让九夜以什么样的姿态死去了。

“那个男人对你可好？”凌云天话题一转以一个父亲的姿态问道。

“嗯，很好。”九夜点点头。

“那就好好的珍惜，努力的在一起，不要像爹和娘一样。”

九夜点头不说话，凌云天在九夜心中原本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今天他的话确实异常的多。

他好像要讲所以和凌四月的过往全部说给九夜听一样。

九夜安静的聆听，偶尔会说一两句，凌云天也只是笑。

这一切似乎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静谧美好，可谁也不知道这宁静的背后有隐藏着什么。

凌云天也出现在了当天的庆功宴上，坐在九夜的身边，慢吞吞的给九夜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

饭后，凌云天没有做任何要逗留的意思，直接就要回去。

九夜和颜如玉一路将他送出去好远，本来是想要直接将他送到凌家堡的，可凌云天说中途有个地方要去一次，不想麻烦九夜他们就要打发他们回去。

九夜拧不过他，只好在中途分别。

分开前，凌云天将颜如玉拉到了一边，两人说起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悄悄话。

“这辈子，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将九儿捧在手心上让她快乐无忧的长大，现在我老了，没有用了保护不了她了，该轮到你了。”凌云天叹了口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记好了，好好宠着她，好好爱护她，否则就算是变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