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洛歌,这一直心情沉郁。
哪怕是赫连子谦他们凯旋而归,宁洛歌还是无法高兴得起来。
常香兴奋地跑进屋子里禀报,“小姐,赢了!赢了!”
宁洛歌连忙冲出去,只见赫连子谦盔甲上血迹斑斑,尤其是他的手臂处,尤其多。
宁洛歌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手臂一点小伤,无碍。”赫连子谦脸上也有战胜的喜悦。
虽然淡淡地,但是足够耀眼。
“二哥这点真的是小伤了。二嫂你别担心。”跟着同上战场的卓钰兴冲冲地道。
“你不知道,今天那个徐虎城可真的是个狠角色!二哥和他对上,竟然没有占到半丝上风。不过后来二哥摸透了他的招式套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你看二哥伤了手臂。那个徐虎城,可是命在旦夕了。”
没工夫管什么徐虎城,宁洛歌赶紧双手齐上,将赫连子谦的盔甲扒了下来。
迫切得样子让一旁的一种将领哈哈大笑。
而赫连子谦也笑出了声音。
灿烂的阳光下,他笑得大声,俊颜迸发出无数的光彩。竟然有种豪气干云冲九霄的气魄。
宁洛歌一时恍惚。
许多年后,她还会因为记起那天的场景,笑出声来。
……
莫习凛在晚上的时候醒过来了,因为宁洛歌给他塞了好几颗赫连子谦的好药。
他精神不错。
宁洛歌早就算准了时辰,在这守着他。
看到他睁眼也不觉得稀奇,只是想到他的处境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见他舔了舔嘴唇,连忙给他端水过来。
“我给你续接了筋脉,这两天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在床上躺着。我给你接的很及时,以后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你的武功……”她的神色一黯。
“我明白。”莫习凛点头,神色平和。
“你身上的伤口都包扎过了。”宁洛歌气息一窒。
莫习凛装作惊恐地眨了眨眼,“你看了我的身体?虽然你是我妹妹,可这样你嫂子会怪罪的。”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是慎行给你包扎的。你以为就算我愿意,你妹夫愿意么?”
“嗯,也对,小谦那个醋坛子。”莫习凛哼哼道。
宁洛歌没接话,一时间空气凝滞了。
她亲自给莫习凛喂了饭食,兄妹俩一个吃一个喂,一句话都没再说。
喂他吃完饭,又喝了药,莫习凛又睡了。
宁洛歌替他关上门,回了卧房。
赫连子谦下午来看过莫习凛,只是说了句“可惜了”就没再多说。
此时见宁洛歌垂头丧气地回来,也知道定然是莫习凛的事情引得她烦心。
他耐心地将她拉到腿上,抱着她。
“很难过?”他问。
宁洛歌点点头。比莫习凛骗她还要难过多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赫连子谦摸摸她的脑袋。
宁洛歌眼中燃起腥红的火焰,“我只想知道是谁做的。”
“如果我告诉你,是他自己做的,你信不信?”他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像是在给她顺气。
“我信。可是我……我接受不了。我想哥哥一定也接受不了。”
那么骄傲自大的一个人,武功哪怕是拿出六成来都高绝无比,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我想知道原因。”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去问他。比你在这猜要来得有效得多。”
“他不会告诉我的。”宁洛歌失落地道。
“他一定会。”赫连子谦笃定地道。
……
宁洛歌第二天照常去照顾莫习凛,香南柳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帮着她照看。吃完了午饭,莫习凛精神极好。
没等宁洛歌问,莫习凛就主动说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宁洛歌挑眉。
“我告诉你。”
她诧异,没想到赫连子谦竟然比自己还了解哥哥。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意见。因为落桐黎的事情。我对你有所隐瞒。”
莫习凛靠着床背,继续道,“五岁的时候我被娘送到卫国,孤苦无依。娘给我找了师傅教我。也有人照顾我,但是我还是想念娘亲。有一天夜里,我坐在床上哭着要娘。一个女人就从窗子里飘了进来。她长得很美。最重要的是,她长得和娘亲很像。”
“她把我抱在怀里,哄我睡觉。我就真的睡着了。后来每一夜她都会过来哄我睡觉。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我也熟悉了她。她很聪明,擅长蛊毒。她开始教我很多东西,武功兵法,医术毒术,易容术,她似乎什么都会,什么都精通。”
喝了口水,他继续道,“但是她要求我,绝对不能将她的存在告诉给第三个人。我怕她以后再也不过来,所以我应承了她。五岁,一直到十五岁。十年的时间,几乎从没有一天间断过。”
莫习凛苦笑,“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她就是咱们的姨母。却也是我的——师傅。”
“后来无意中,我从母亲那里知道了师傅的身份,我便开始躲避她。我有千百张易容面具,我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我隐藏武功,她所教授我通通不敢用。后来久而久之,她竟然也不找我了。只是偶尔,我觉得我还是能够看见她。”
“昨天,我去找她。两军交战如火如荼,我卫国无论如何都该有个立场。作壁上观,已经是不可能。可是我却从司徒莫离的口中得知,原来当年害父亲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让我们两人从小就无父无母漂泊在外的人,就是她!可笑我还把她当成师傅,整整尊敬了十年!”
莫习凛笑着落下泪。
“所以,我废了武功。我将所有她教我的,都还给她!我今后与她再无瓜葛!”
宁洛歌沉默着听着。
她一直以为,被背叛的人,只有她和赫连子谦。原来,这世间还有第三个,甚至第四个第五个可怜人。
“我把我欠的债还了。但是接下来,我要和她讨要她欠我们的!”莫习凛眼中划过一丝狠戾。
“哥哥,我总是支持你的。”宁洛歌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