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仔细和你说。”平宁嗑完了手里的最后一粒瓜子,微微坐直了身子,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把自己这几天打听的小道消息一五一十告诉妙梅。
“有的人,天生就有那方面的嗜好,天下之大,什么稀奇事儿没有。知道隋炀帝么,后宫佳丽三千,可他还是往自己后宫网罗了好些小女孩,按理说,皇帝女人海了去了,燕瘦环肥都有,怎么就偏爱那没长完全的小女孩呢,自然是有不一样的乐处。”平宁说,“咱们姑娘今年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该说亲了,虽然现在没长开,可一看那五官就是美人坯子。再说了,那些蒙古人嗜杀凶残,跟野人似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她一个人在外游荡那么多天,你怎么知道她是清白的呢。我听夫人院里的怜儿说,她不小心听了夫人和老爷的壁角,夫人有意找个婆子给姑娘验验清白,老爷都快被说动了。”
妙梅有些震惊的看着平宁,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可是平宁知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你都打哪听来的这些下流玩意儿,我怎么不知道这些?”
平宁俏脸一红,“三少爷和我说的,他说我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的苗子。他还说,女孩儿多读点书总是好的,所以他叫我没事去他院里,他教我念书识字。”
三少爷自己功课还一团糟,时常受老爷责骂,还好意思教平宁?而且,教还不教些正经的,拿隋炀帝那些腌臜事儿跟平宁卖弄,平宁还以此为傲。妙梅有些愕然,平宁又是搭上三少爷,又是和夫人有往来,朝夕相处的人背着她做了这么些事,偏她是个蠢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她愣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抓着平宁的袖子,“你……你不会是对三少爷动了别的心思吧?”
平宁说,“这事主动权不在我,看主子的意思,咱们下人哪有主意安排自己的人生呢。”
妙梅想,你这还不叫有主意么,一步一步把路子都铺好了,显然是筹划已久了。她不喜平宁的为人,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不忍心平宁误入歧途,“三少爷那人性……”
三少爷许烨华是商姨娘的儿子,以前记在段夫人名头下养着的,可后来段夫人难产死了,三少爷就被接回商姨娘那自己养了。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走马斗鸡是行家,念书习武就不行了。他嘴巴甜,见着丫鬟就爱凑上来说几句,有几次他那副模样叫老爷看见了,老爷拿着戒尺打了他好几十板子,手都打肿了,可三少爷疼归疼,记吃不记打,伤好后依然是那副不争气的德行,叫人看了就讨厌。
如果徐烨华没有个少爷的头衔,这府里恐怕没什么人愿意多兜搭他,妙梅就看不上他,平宁也是知道的。
“你别劝我了,把你那套省省吧。”平宁道,“是好姐妹,这事你就替我守着秘密,别的你都不要管。”
“要是哪天姑娘问起来怎么办?你知道,姑娘素来看不上商姨娘那一系的,就算少爷要给你开脸、给你名分,你身契在姑娘那,你看姑娘会放你么?”妙梅真心为平宁着想,她这人没什么好处,就是老实本分。
“她看不上商姨娘一系?她看得上谁啊?”平宁冷哼一声,“你说说,跟了姑娘这些年,你听过姑娘念过谁的好?她眼高于顶,自然是谁也看不上,我也不指望她了,夫人说了,有机会她替我和姑娘说,把我卖身契要回来。”
这是连后招都想好了,妙梅还能说什么呢。她不知道是该羡慕平宁还是嫉妒平宁,人家未来已经有着落了,她不是个有主意的,没有勇气去和主子对着干,她能做的不过是安安分分伺候好主子,说不定主子大发慈悲会给她挑个好人家。当然,他们家主子不一定这么有心,她不能指望太多,身世家财想都不要想,为人不那么坏就不错了。
抱着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念想,妙梅接下来伺候许嘉仁更加尽力,也算是为自己提前打算了。
许嘉仁何尝看不出妙梅和平宁的区别?平宁日日不见人影,妙梅时时在她跟前伺候,赶都赶不走,搞的许嘉仁每日喝药时都要想尽办法把妙梅支开,借口都不带重样的。
她这一番绞尽脑汁的算计总算没有白费,三天后,许嘉仁感觉自己身子轻了许多,喉咙也能发出声音了。
吃了十天的药病情丝毫不见起色,可停药三天,病就好了大半。许嘉仁过后想想仍然觉得心惊,幸好自己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否则真拿自己当官家小姐以为今后可以高枕无忧,那可真是被人算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妙梅,我好些日子没见着父亲和老太太了,实在是不成规矩。”许嘉仁道,“也不知道我这脚什么时候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