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周武。”
朱广把兜鍪往张辽处一扔,摸了摸头发,随口道:“周武,你看,现在事情是这样。你不说,我立即叫你死。你说了,若叫我父兄知道,也会叫你死。所以,最好就是,你跟我说实话,还不叫我父兄知道。”
周武心头跳得厉害,他似乎知道什么?
“少主,小人不明白。”
朱广手一动,那长刀呼一声砍了过去!
“明白没?”
脖子上挨着锋利的刀刃,周武斜眼一瞄,不说话。
朱广笑一声,收刀大赞:“好!有胆气!够忠心!杀了他!”
话刚说完,周武背后高顺照着头挥刀猛砍!周武听得刀刃破空,急急低头,那刀擦着头皮划过,惊出一身冷汗来!
“少主!有话好说!”周武万没料到少主真下杀手,一时慌了。
朱广哼一声:“我一开始不就跟你好说了么?说吧。”
周武略一沉默,瞄一眼身后执刀在手的高顺,忽道:“这话本不该小人说,只是,一家人,父子兄弟,少主何故如此?”
“他们都要投鲜卑了,这是要陷我于不义,还何故如此?”
周武大惊,脱口道:“少主知道?”
“这么说,我父兄是决定卖了云中?让你去接头?”
周武不接话,倒象是默认了。
朱广听得直摇头:“鼠目寸光!鲜卑人图云中,不过是想跳过去劫掠内地。一旦得手,要你朱家何用?到时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哭都来不及。”
周武听得眼皮直跳,却不插话。
“行了,你去吧。”
“这,小人往哪去?”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鲜卑人怎么说的,回来之后记得告诉我一声。另外,我父亲的脾气你应该很清楚,他要是知道你告诉了我,嘿嘿。”
“可小人什么也没说!”
“我就说是你告诉我的,怎么地?”
“对了,今天这事,等你回来照实说就行。就说碰到我拦路抢劫,发现是自己人,便放了你去,走吧。”
朱广带着一众少年扬长而去,周武到底也没回过神来,这算什么事?我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坑了!
朱府内,朱达父子三个正商议着详细计划。突然听得外头惊呼连连,朱盛急忙抢出去一看,只见幼弟绷着一张脸,挎刀进来。几个家兵追在后头,又不敢太过靠近,极为狼狈。
“你又要怎地!”朱盛一边喝,一边往后退。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根本不是这厮的对手。
朱广不爱搭理他,昂然直入室内。朱昌冷眼旁观,朱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朱广扫一眼,把手从祖父遗留给他的那刀柄上挪开:“我今日带帮人马游猎,路上碰到一伙鸟人,十几骑。本想劫杀了他,没想到却是府中的家兵,为首的叫周武。”
一语惊满堂!
朱昌一蹭,失声道:“你把他杀了?”
“他又没招惹我,我杀他作甚?我问他为何出塞,他不肯说,只让我来问父亲,我就放他走了。”
朱昌落座回去,稍稍松口气。
朱达眼一闭:“你还干上抢劫的勾当了?”
朱广大咧咧地说道:“这云中郡,谁不知道我朱广名号?带着兵器在我面前晃悠,我能轻易让他过去?”
朱达听了这话,若不是绷着,都快笑出来。你黄口小儿,乳臭未干,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敢说这大话?你以为你带伙玩伴,骑了马,挎了刀,就是豪侠?那是人家不稀得搭理你,逗你耍子呢!
“三弟,你想问什么呀?”朱昌开口道。
“我朱广在云中地界,大小算是号人物,江湖上的朋友抬爱,高看我一眼。我也算名声在外了,手底下的弟兄,不少都跟胡人有血海深仇!我是一定要跟鲜卑人对抗到底的!家里……”语至此处,他顿一顿。“可别跟鲜卑人扯上什么关系!”
朱达哼一声,不接茬。
朱昌略一思索,起身道:“三弟,你平常不在家,家中事你不太清楚。以我们朱家在云中的地位,能跟胡人扯上什么关系?再说,往年胡人抄略,家里的田庄马场可没少遭祸害!其实,我们朱家跟云中,跟官府,那都是休戚与共。”
“跟官府?”
“说多了你也不明白,总之,你想多了。”
朱广闷了一阵,而后道:“没有最好,走了。”说罢,拔腿就走。
朱盛急朝长兄使眼色,他独自一人回来,这不正是机会么?却见朱昌轻轻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哥,他不会是知道什么吧?”
“哼,他若是知道,就不会来问了,且让他再逍遥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