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少年李信向着父母一揖:“二老过虑了,灵宝虽然接近陕西,可陕西流贼若想进入河南,必过潼关,潼关是重要关口,朝庭守卫甚严,想来流贼也不敢去攻打。因此灵宝还是很安全的。”
那位官员瞧着夫人微笑:“信儿虽然年幼,可已有大将之风。”
夫人也甚是欢喜,但还是吩咐道:“虽然如此,路上也要谨慎,钱财不要露白……”一边的家仆笑道:“夫人只管放心,我兄弟二人积年出门在外,这个岂有不知?”
李信向二仆点头:“有两位哥哥,定然一路平安。”
然后他向父母跪倒辞行,二位老人送出大门,看着他们三个上了大路,向西而去。
少年李信当然不会知道,这一次出门探亲,竟使他的人生完全改变。
再说秦军这边,有了银子,很多事情就都好办了。出去买粮的人出去又回来,一袋袋粮米运进村子,还有布匹,木料,铁器,马匹,只半月功夫,四个村子又变得生机勃发,日夜都是一派忙碌景象。
村子一有了动静,立刻就招来了官府的人。这天正午,由华阴县城出来一队官差,直奔月华庄而来,白起接到哨探禀报,命令暗中戒备,见机行事。自己来范雎藏了起来,怕有人认出他们。
官差们进了村子,要保正来见。张仪上前答话,官差问他们从哪里来,为何住进村子,张仪一一作答,只说自己这些人是咸阳来的饥民,见村子空着,走投无路才住进来。
说着递上几封银子做见面礼。
那些官差立时眉开眼笑,跳下马来与张仪亲切地拉起了家常。张仪那张嘴当真是羞死媒婆,气死说书的,片刻之间就哄得官差们心花怒放,觉得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绝对是大大的好人。
眼下的明朝,早已乱得不成样子,官与匪几乎分不清楚,只要见了银子,一切好商量。
张仪又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这些饥民的亲人父母,都被流贼杀死,今后与流贼势不两立,只要华阴有贼人犯境,绝对是义不容辞,只听官府差遣。
官差们非常高兴,这下子不光有银子入帐,回去还能以“安抚乡里,重整村落”的名义报上一功,何乐而不为。于是在视察了村中一派勃勃生机之后,心满意足地回了华阴城。
官差一走,张仪便来见秦王,开口便说:“大王,此事不太妙啊。”
秦王听了一愣:“我已听人报来说,右相的接待差事办得很好,哪里不妙?”
张仪回答:“官差们是满意了,可他们揣着银子回到县里,那县令岂会不知?眼下他正没了数万两银子,对了,还没了一个鼻子,鼻子嘛,估计是长不出来了,可是银子,他必定想方设法地往回捞。咱们初来此地,居然有银子打点,县令定然眼红,接下来肯定要来索贿。给多了,等于咱们不打自招,银子来路肯定不正,给少了,他绝不罢休。以后会加倍盯着咱们,我等再招兵买马,就极易暴露,因此我说,大事不太妙。”
秦王点头称是:“照此说来,还真的不易应付。”
张仪哈哈一笑:“大王想必也知道,张仪骗楚诳韩,欺赵诈魏,那些国君哪一个不比这个县令狡猾,张仪照样玩弄他们于股掌之间,这区区华阴小县,张仪只用半张嘴,就摆平了。”
秦王大笑:“我倒忘了。此事非先生不可。只要这县令不深查,朕这一万大军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生聚教训!”张仪点头:“正是,我明天就往华阴城走一遭,凭三寸不烂之舌,稳住那县令。”秦王想了想:“光是稳住还不够,最好能讨个名份回来。”
张仪拱手:“必不辱命。”
秦王问他:“先生这次去,准备带多少礼金?”
张仪一晃脑袋:“纹银十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