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把杜仲扶回冷菊院,大家都散了吧。”李管家收敛心神道。
这两天,自己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道今晚老爷在哪一处歇息,都已经到后半夜了,还是等明天一早再回禀吧。
府中的下人也一个个累得跟死狗一般,管家发话,每个人都卯足了劲,赶紧往自己屋里赶,趁着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好好睡上一觉才是正经事情。
眼看着大家四散开去,阿武心里头挺不是滋味。奈何,他年纪最小,来相府的时日尚短,自己也不敢做声。
杜仲一直跟在林梓霖身边,虽然少爷很少端架子,但他还是能够体谅做下人的心情。
一路上,阿武使劲打了好几个哈欠,整个头耷拉在肩膀上,没精打采的。
“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吧,我自己能走。”杜仲好心地建议道。
阿武的年岁跟杜仲差不了多少,只是因为长得瘦弱些,因此两人并排站着,相较之下,杜仲就略显成熟了。
青涩稚气还未从脸上脱去,不确定道:“真的吗?你自己真的能行?”
腿本就伤得厉害,加上晚上一直拖着残腿,东奔西走,腿早就到了极限,性格憨直的杜仲,不想被人因为自己而受困扰,强撑道:“嗯,我慢慢走就是了。”
“可…可是…管家说让我把你扶回去,才能回屋睡觉的。”阿武想到李管家的命令,立马胆怯起来,嘴里打起了磕巴。
嘴角的裂开的地方,只要一开口说话,伤口就会被力道扯开,撕裂的疼痛感让杜仲忍不住眉头紧蹙成了团。
阿武脑袋瓜再不好使,也看得出人家是死撑呢,急急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困,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不差这一星半点的功夫。”
杜仲微微点了点头,任由阿武扶着回了冷菊院。
相府另一头回筑梦院方向的回廊上,娇俏的翠儿亲热地挽着若梦的手,自顾自道:“小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只是翠儿觉得吧,恶人自有恶人磨,绿柳是自作孽,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再说了,如果小姐还跟以前一样好欺负,现在倒霉的肯定是咱们了!”
其实,这一点若梦比谁都清楚,心里也明白懦弱强食的道理。可就算是这样,心里这道坎还是迈步过去,憋在心里闷的很。
深深地吸了一口深夜的寒冷空气,冷意吸入肺部,随着血液的流动,布满周身。
伸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襟,一道清润地声音在身后淡然响起:“你还好吧?”
是二哥哥?他怎么跟上来了?若梦有些意外地转身,目光里充满了不解:“二哥哥,你的冷菊院不在这个方向啊?”
“二少爷,你不去看看杜仲吗?”翠儿下意识地插话,吓得她自己连忙捂住嘴巴,暗道:自己替那黑炭操得哪门子心呀?
更深露重,大寒的冬夜更是彻骨得冷冽,回廊屋檐边,笼着昏黄烛光的暗红灯笼,随风左右摇摆,光晕飘忽不定。
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的翠儿,心神不定道:“小姐,你跟二少爷聊着,我先回去给你铺床。”
说着,也不等若梦反应,便一路小跑,逃离了现场。
若梦神色有些郁闷,想着这小丫头抽什么疯呢,怎么突然就跑了,怎么连她怕黑的事情都抛到脑后了。
周围光线黑暗,让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正因为如此,林梓霖才能够将自己透着深沉爱恋的温柔眸光,无所顾忌的释放。
就像他对若梦的感情一样,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只能一个人任由黑暗吞噬他的一切夙愿。
清润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漆黑的夜色,掩盖了一切丑陋,同时也隐藏所有的美好。
“一起走吧。”林梓霖率先打破平静道。
一时愣神的若梦,机械般地“哦”了一声,便紧跟着二哥哥的身边,两人并肩而行,随着两人身形的摆动,被拉长的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离地映射在石板路上。
每次不开心除了吃东西发泄,就是当个话痨,不停地找亲近的人聊天,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心中的郁结。
以前,寒逸辰充当了若梦的垃圾桶,只不过今日他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好在,还有哥哥陪在自己的身边,总不至于太过凄凉。
“二哥哥,你以前有试过这么晚睡觉吗?”若梦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早就习惯了妹妹跳脱的性子,林梓霖很在状态,自然道:“没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