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被他冲得哑口无言,“我嘴笨,没你毒,行了吧。”
晚上,罗莉寻了个由头跟她外婆说要留我们吃饭,外婆一看就是个好客的人,一听这俩帅小伙儿要吃饭,又是卖菜又是烧肉的,一碗地道的红烧肉吃得我是欲仙欲死。正在我细品那精肉与油肉缠绵口中的滋味之时,顿觉自己小腿腿骨遽然一疼,我不满地看向那个踹我的神经病,却发现他正猛朝我递眼色,等我顺着他所指看去,只瞧见罗莉外婆正静静吃着饭,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时不时还招呼我们两句。
我低声问他叫我看什么,他说看手。
手?手怎么了?是手上的红绳吗?我疑惑着再一次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让我蓦地怔了怔,我惊讶地发现老人没有戴红绳的那只手的腕部,有三道青黑的印子。我乍然大惊,是冥印!那三道青黑的冥印细细长长相距不远,我不禁看向自己的手,脑海里将自己的手指与那三道印子对比了一下,那不是指印又是什么?
看到我眼中的震惊朋友显然很是受用,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就在我满心疑虑间这顿饭终于是吃完了,我跟朋友回到房间准备把东西再点一下,等天黑透了就动身去隔壁一层。当然我们已经提前向罗姑姑打听过那屋子的情况,据她所说,那房子至今空关着。因为死过人,所以再低的价格也很难卖出去,再者老人的儿子家境殷实,并不着急用钱,,全家人都抱着空关着就空关着吧的心态,也没花心力去售房。另外那房子也没有重新装修过或者是大改,父亲死后那个儿子也没回来过几次。罗姑姑说反正她是没有进去过,估计里面还是保持着着灾后的情境。
说到这最后一句话,我与她皆是沉默了下去。我下意识去想象那间屋子里的光景,我几乎能感受到那位老人的绝望与悲哀。若出现在美容院的鬼魂真是那个老人,生前独居,日盼夜盼也没能盼回儿子哪怕回来吃一顿饭,死后徘徊,那损命之处情境几年未变,连个悼念的人都没有,徒留孤魂滞留一隅,这是何等的孤寂。
“走了,你还在想什么呢?”朋友站在门前催促我。我应了声,随口答了句正在想些闲事。待我走至他身边,他忽然低声对我道:“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可对我们来说,什么都是闲事。”说罢他也不顾我提腿便走,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何,只是近日他总说些奇怪的话,让人一头雾水,莫非是看了什么小四的书变成文艺青年了?对此我也懒得去深究了,他那人性子太沉,隐藏太深,挖他,恐怕挖到我满手是血也挖不到什么。
借着月色,我们穿过两栋楼间四方一块的灌木丛,站在那间经过火焰洗礼的老房子前,总觉得能看到那夜的情景,嗅到火焰与烧焦的味道。朋友把包往我怀里一塞,兀自去检查窗户,果然,有一扇窗户没有锁,轻而易举便能推开,只是不知是老化了还是怎的,只能打开二分之一,再推就纹丝不动了,没办法,我俩只好艰难地从窗户缝挤了进去。落地时我拿出腰间的手电,光束在这件黑屋里上下闪动,所照之物皆是黑糊一片。这栋楼跟隔壁那栋的规格显然不同,这是一室房,只有一间卧室以及厕所和厨房,又小又挤,但适合一个被遗弃的老人独自居住。
我将光投到卧室正中的床上,烧焦的被褥竟然还在,破损不堪,几乎成了脆纸片,轻轻一捻就能叫其化为齑粉。我移动光束细看了一遍,我看这应该只是被褥的一部分,火灾后遗留在此,其余的恐怕与尸体一齐被搬走了。
朋友让我把手电调暗,别叫外头路过的人看见了,我照做后他便拿着罗盘到处瞎看,同时让我摆放东西,准备一会儿招魂。我正规规矩矩干活,只听他突然“嗯?”了一声,语气略有惊异:“这里没有一点儿灵异反应。”
“啊?”我诧异,“难道鬼魂已经完全搬去罗家了?要不我们还是先招个魂看看?”
他考虑了会儿,说:“可以是可以,但既然没有灵异反应,恐怕也招不出什么来。”
见我不死心,他就又叫我在四个墙角打入铁钉,再用红线绕住,等我放置好敷和白蜡,他递给我一块木牌:“把这个打在门上三寸。”打钉子时我突然想到他先前告诉我的话,他说如果罗家的灵异反应确实是这个老人的鬼魂,那么我们这一次遇到的就是只迷途鬼。
迷途鬼顾名思义,就是指那些找不着路的鬼,老人是在睡梦中被烧死的,也就是说他当时没有意识,这所能导致的情况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如此一来他就不知道自己该去阴间,更不知道自己为何在阳间飘荡,身处阳间何地,最后,便会成为迷途鬼。迷途鬼最擅长的就是乱跑,所以在门上打桃木牌和地上封红绳,都是防止它在被我们招魂后又跑掉。
做完这些,朋友将白蜡与引魂香点上开始招魂。最终的结果果真如他所料——一无所获。
“这怎么搞?”我蹙眉问他。
他说别急,等天亮了我们去找这个老人的儿子,然后请莫师傅走一次阴,这样应该就能找到老人的魂了。
我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留在这了,二人刚蹲下开始整理东西,朋友突然顿住了,只听他以极为简短急促的语气说:“有声音,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