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麦在沈恬调走后就听说过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但他觉得皆是众人的嫉妒之心。
原来,卫生单位的人员若要进城,除非有关系,要么肯花钱。但是,倘若都没有的话,只得找曲嘉麦的岳父,就是杨长天。杨长天是市医院的第一副院长。每年进城的有限名额有不少是在他的手中把持着,唯有杨长天这里对无权势的人来说是进城最好的突破口。杨长天爱财,只要你肯付出给他,给他足够的多,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每年名额有限,于是这价码一路水涨船高,让不少人兴叹。不过,杨长天还有一爱好,那就是好色。虽说心玫的母亲很是漂亮,但毕竟岁月既刻在了脸上也刻在了身上。所以,只要有自甘奉献或年轻或有点姿色的女子,杨长天全盘接受。因此也便得一外号“杨一色”,这是连心玫都知道的;只是却不知缘故。杨长天是第一副院长,且又好色,叫“一色”绝对配得上。况且起外号的那位仁兄又拿出古诗为证:“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水”不就是女人么?这“长天”不是杨长天么?不知是古人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还是他的父母从小就看出他在这方面将来必有造化。——不作考究,至少每次谈起这外号,人人皆会忍俊不禁。
“我没有钱。于是,我跟了他三个月,他便把调城里了。——很划算的,在我看来。况且他人并不坏,许诺了我,并做到了。——进城没有多久,我便有了男朋友,并结了婚,生了孩子。一切顺利至极,城里的同事还以为是婆家的关系呢。”
嘉麦听着沈恬的话,仿佛像是在讲授别人的事情一般;而自己,竟一言不发。早知是如此,就不该多嘴问。他不敢想象杨长天那肥硕的身体如何压在沈恬的身上;他不敢想象沈恬在自己面前和在杨长天的面前是不是一样的娇媚;他不敢相信沈恬在诉说时竟是如此的平静和冷静;他更不敢相信自己,那段时间自己竟和杨长天共同……他羞愧,他恼怒,他恨。他恨,却不知该恨谁,是杨长天?是沈恬?还是自己?都不是。他的心好痛,像是被撕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他的心莫名的失落,像是自己玩了很久的玩具,却被告知是别人的。不对,自己就像是个玩具,直至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的胸口有一块巨石压着,他的喉咙有块东西被堵住了,他的脑子像是被电击了。一直到早晨。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换下了白大褂,不知道自己如何从七转八拐的医院楼梯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走过十字路口,更不知道自己如何被一辆汽车撞飞的。当他清醒时,人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