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锁跟乔臻又说了一些近日发生的事情,然后才挂断电话。她站在嘈杂的社区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一种生活形态,她看不懂生活以及所谓幸福、温馨这类的真谛,她长时间地试图寻找却无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生突然接了个电话起身喊她,脸色有些严肃地说道:“快走,赵林跑了。”
电话是赵警官打来的,警局也有调查赵林这条线索。乔锁微微吃惊,小跑地跟上去,问道:“怎么可能,这没有任何的征兆。”
“赵林跟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恐怕是夜场人多口杂,他得知了消息跑了。”凌生看了看天色,说道,“你先回去,这一带不太安全,我要去见一下赵警官。”
乔锁看了看时间,确实有些晚,她并不习惯在深夜跟着一个大男人钻黑巷子,便点了点头,坐车回家。
乔锁回家时,便见刘妈等在客厅,见她回来,大喜道:“总算回来了,来,刘妈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刘妈在乔家的地位有些特殊,乔家人是不怎么使唤她的,乔锁见她手上拿了一些伤药,有些手足无措,说道:“谢谢刘妈,我有去医院包扎。”
刘妈上前来看了看她额头上缝的几针,啧啧地叹息道:“这恐怕要留下疤痕啊,女孩子家的留疤可不好。”既然缝了针,也就不能再包扎,只能涂药,吃药。
刘妈给她炖了一锅的补品,一边跟她说着家常的话,一边给她去盛汤。
乔锁想要摸额头上的伤,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自从她今儿无意受伤被黑面神骂了一顿后,黑面神似乎对她的态度极好,回来刘妈也特意给她炖补品,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她在乔家的地位实在是比佣人强不到哪里去。
乔锁原本想说今儿吃的够多了,但是看见刘妈连汤都盛好了,不好拒绝便坐在餐桌上静静地喝起来。
“还有枸杞荞麦粥呢。”刘妈给她盛粥,笑道,“少爷最喜欢吃这种荞麦粥了,味道微苦,四小姐,你要是怕苦,我给你去拿些蜂蜜来。”
“谢谢刘妈。”她看着刘妈有些弯曲的背,这才觉得这个跟随大夫人的女人似乎也老了。
“大哥回来了吗?”乔锁状似无意地问着乔谨言的行踪。
“回来了,跟夫人一起回来的,在楼上说着话呢。”刘妈说道,给她找来了蜂蜜。
乔锁手中的动作一顿,凌婉也回来了,她顿时觉得乔家的日子越发难过了起来。
刘妈见乔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粥,也不加蜂蜜,瞧着是个干净文静的女孩子,哪里能想到当年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便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这孩子跟小烨一样,这般小便吃了不少的苦,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刘妈说,刘妈给你单做,其他人可是吃不到的。”
乔锁闻言愣住,问了一句:“小烨怎么了?好些天没瞧见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刘妈见她误会,连忙摇手说道:“小少爷好着呢,就是从小父母就车祸死了,是少爷见着可怜领养回来的,那孩子一开始来乔家一句话不说呢。”
乔锁觉得头有些晕,伤口隐隐生疼起来,小烨是乔谨言领养回来的,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情?她一直以为小烨是乔谨言跟凌婉的孩子。那个孩子可喜欢她了,每次都想靠近她,甜甜地喊她姐姐。
原来他不是。
乔锁的手有些发抖,刘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可她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匆匆喝完汤上楼,躺在床上,感觉脑袋疼的厉害。
她吃了药,有些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都是潮湿的雨季,她光脚,提着手上的鞋子一溜烟跑进乔谨言的房间。青葱岁月里的乔谨言坐在书桌前练书法,桌前还有着刚研磨的墨汁,书桌后便是半开的窗户,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棂上,窗外是昏黄的路灯和葱茏的盆景。
乔谨言白皙的面容在灯光的映衬下越发的温润如玉。
她走过去,笑眯眯地将脑袋凑过去,问道:“你为什么还要用墨汁写字?”
乔谨言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嘴角含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低低地说道:“家族祖训,每天练字修身养性。”
她无聊地“哦”了一声,看着他练字,他的字写的很好,她是看不太懂的,只知道写的是行书,看着看着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乔谨言突然抱起她,咬着她的尖尖下巴,闷笑道:“阿锁,你说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孩子,该叫什么好?”
她的脸瞬间红了,窘迫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听见乔谨言的声音潮湿如同墙角暗生的蔓藤,他沙哑地说道:“就叫小烨吧,光辉灿烂,烨烨震电。”
她在夜里疼的辗转反侧,没有意识地泪流满面,没有孩子,再也没有孩子了。
乔锁一夜没有安枕,早上起来才发现枕头湿了大半,眼睛也肿了起来,气色极差,她收拾收拾,怕了拍脸,努力扬起一个微笑,背起挎包去上班。
一楼客厅里,乔谨言背对着她坐在餐桌前喝咖啡,凌婉正在喂小烨吃早餐,沉静微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她着实没有想到大哥也会过着普通人一样的温馨生活,有妻有子,不再孤独清高。
乔锁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又有些肿了,她捏紧包,快速地下楼,一言不发地出门。她走的飞快,瞬间便屏息出了客厅大门。
“姐姐,姐姐——”
身后传来小烨发现她后欢喜的叫声,他似乎追了出来,迈着小短腿,站在门口声音渐渐变得委屈,依旧喊着:“姐姐,姐姐——”
乔锁没有回头,她没有勇气回头,她想起来了,她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本也该叫做小烨,那是属于她和年少的乔谨言的。可如今他还是拥有了孩子,依旧取名小烨,却选择了别的女人共同生活。
乔锁原本不想那么沮丧,可依旧忍不住自嘲一笑,阿锁,你看,其实你对他而言并不那么重要,你是那个被抛弃的女人。
乔锁精神极差地到了事务所,开始忙碌的一天。
乔建的庭审很快就到了,随着庭审的逼近,互联网上的舆论压力越发地大。黑面神每天都埋头乔建的案子,就连科勒都来事务所转了几圈。
乔建庭审的前一天,赵林终于被警方找到,整个事务所都松了一口气,这次的舆论压力太大,大家可都憋着一口气在。
凌生去了几次警局,跟乔建模拟了法庭现场,教他一些规避的技巧,而赵林的审问也使这个案子有了巨大的突破。
庭审的到来使得整个案件都进入了高度机密状态,凌生不再带着乔锁跑这个案子,只交给她一些闲散的事情,免提面命地要她努力读专业书,参加司法考试。
乔建庭审的这一日,乔锁作为凌生的助理前去法院旁听。因为跟着凌生,她多少知道这个案子的走向,看着凌生意气奋发的模样,知道乔建这一下大概不会出事。
这一次乔家没有人前来,毕竟是杀人案,外界的舆论压力这么大,乔谨言绝对不会出面自黑,乔东南和薛梅都不在,大约等着案件结束后才会返回帝都,乔锁看见了乔谨言的特助john,john特意前来打招呼,乔锁看见他给乔谨言打电话汇报这边的情况,应该是代替乔谨言出面。
开庭后,一切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下来,很快就到了控辩环节。乔锁已经不再是法律文盲,耳熏目染了解了很多的事情,沉默地看着事件的发展。
乔建在凌生的训练之下比之前成熟很多,知晓在法庭上采用规避的手法,他一五一十地交代着事情的经过,说道自己试图找人****李心甜时,现场一片哗然,不过跟杀人比起来,这也算是轻的了。
很快就轮到了凌生的辩护,赵林原本只是以李心甜的前男友身份出庭,谁知随着凌生的步步紧逼,周密而严谨的质问下,整个局势骤然扭转,原本的杀人报复案转变成情杀和入室抢劫案。
赵林的一夜暴富、匿名短信、乔建的两次返回小区,中间的时间差,加上夜场的证人证词,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所有细微的线索都被凌生串起来,还原了当夜的真实情况。
赵林和李心甜原本是初中同学,两人背井离乡北漂,来到帝都发展,城市的压力使得赵林苦不堪言,最终染上了赌博的不良嗜好,李心甜为了替他还债,进入夜场工作,谁知赵林变本加厉,几年下来,李心甜要求分手,令人纠缠不清多年。
当夜,赵林原本是输了钱,找李心甜去借钱,不想正巧碰上了乔建报复李心甜,赵林一路尾随,到了黑巷子将李心甜救出。
赵林劝说李心甜离开帝都,李心甜不肯,两人发生争执,李心甜被误杀,赵林慌乱之间拿走了李心甜的巨额存款和值钱的东西,躲了起来,沉寂了一段时间,见警局的目光都在乔建身上又开始大摇大摆地出来活动。
只能说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巧合。乔建接到李心甜的短信后回来时李心甜已经死了。至于那条短信是不是李心甜发的,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