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姑娘青柳的曲唱的不错,嗓音婉转如啼,纤细手指在琵琶上慢挑细笼,便有声声缠绵悱恻的意味,再加上她眉宇之间并无风月姑娘那种风尘之色,一时之间倒博得在场众多夫人姑娘的喜欢。
然如今痴傻的杨氏却是不懂这些风雅之事的,在杨老太身边没坐到几刻钟,行为之间便开始不安分,杨老太好生诱哄,不想差点被杨氏给推下榻。
杨老太脸色很不好看,她朝花芷挥了挥手道,“带你母亲先回房休息。”
花芷屈膝称是,末了,她眼波流转,看着花九就笑了,“不如大姐和我一起送母亲回房如何?我一个人要是半路上母亲突然癫狂,那如何得了。”
听闻这话,花九似笑非笑眸色深邃的和花芷对视,她还没应承什么,花老夫人便已经替她开口道,“说的也是,上次她不就咬了自己的夫君么?我那可怜的儿啊,差点就破相了,九丫一起去送送你母亲,小心些。”
花九笑着应了,花老夫人如今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打压杨府的机会,不见刚那话一出,杨老太就面色铁青,堂下的夫人中总有那等好事八卦喜欢嗑闲言碎语的,这些家族丑事一出,怕是不过一天,便会有杨府嫁出去的女儿被休回家,还癫若疯魔的流言大肆传出,对杨府这等自命清高的人来说真真是不可忍受的。
花九上前,小脸一直挂着得体的淡笑,不嫌弃地亲自扶起杨氏,嘴里还在不停的诱哄着什么,那杨氏顷刻便安静下来,转头还朝花九笑了笑。
见状,花芷也是个不甘示弱的,她几步上前,扶着杨氏另一边的手,可还没走两步路,杨氏便哇地尖叫了一声,一副见到厉鬼的模样,浑身瑟缩地躲进花九怀里,根本看都不敢看花芷一眼,竟是怕成了那样。
一时之间,花芷尴尬异常,她脸色青了又白,最后扯出一丝难堪的笑,“看来,只有劳烦大姐一趟了。”
有深深的疑惑在花九心底闪过,她极淡的瞳色发亮了一点,唇尖也更为翘起,刚才她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刚接触花芷时,杨氏并不排斥,是在走了两三步后,杨氏突然像被惊吓住了一样,碍着花厅里的众多人,她不便动作,只得揽住杨氏笑着道,“没关系,母亲都这般了,做女儿的送送也是应当的。”
然后喊了个小婢女领路,花九带着杨氏便先行从花厅退出,与那风月姑娘青柳擦肩而过之际,花九从她身上闻到一股异常熟悉的胭脂粉香,这香味竟和早晨在花明轩身上那味一模一样。
杨老太还是极宠爱杨氏的,即便现今沦为这般境地,杨氏调养身子的院子依然是她出嫁之前那地,一草一木都保留的极好,论其家人血缘感情,从这点上来说,花九其实还是颇为羡慕杨氏,至少她还享有这血脉的温暖感情,杨老太就从未想过要舍弃什么。
“姑娘,”那领路的小婢女突然面有异红,扭捏地绞着衣角,颇为不好意思的模样,“夫人的院子就在前面左拐就到了,小婢突然腹痛难忍,姑娘可否容小婢先行告退,还请姑娘恕罪。”
听闻这话,花九淡色的眼眸在那小女婢脸上审视半晌,见其面色不似作假,而且这种事她也不好强自为难,便道,“去吧。”
“是,小婢多谢姑娘体谅,”那婢女埋着头屈了屈膝,眉宇之间难忍之色越发重了,“对了,姑娘送夫人回房后,应该有专门照顾夫人的婢子在,如若到时候没人,姑娘只需稍等片刻就好。”
花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她扶着杨氏手臂,那小婢女也是个冒失的,许是腹痛憋的慌了,她转身之际,竟生生撞上花九肩膀,那力气大的差点没将花九撞得摔倒出去。
情急之下,那婢女猛地抓住花九手臂,将人稳住,随后十分抱歉地道,“姑娘,小婢冒失了,您见谅。”
花九还来不及说什么,那婢女便脚步慌乱急匆匆地跑开了,花九看着那婢女离开的背影,淡色的瞳眸幽深了一些,有冷厉碎冰漂浮其上,刚才那婢女抓她手臂的力道之大,而且如果真是腹痛,那脸色也该是被憋成青白色才对。
她回头看看痴傻的杨氏,许是感觉到她的注视,杨氏转头朝花九木讷一笑,哪有半点以前对她的怨毒。
然后,花九嘴角一勾,薄凉唇畔便有冷情如冰花的笑靥凝在那处倏地绽放,不管杨老太和花容还有花芷想要干什么,这些人她都定不会放过,谋算他人自然也要有被人构陷的觉悟。
诚如那个婢女所说,花九送杨氏回房,院里没半个人影,杨氏才一回屋,便可以开始瞌睡,如今的杨氏毫无半点威胁,花九自然乐得做回孝顺女儿。
她服侍杨氏到床上睡好,见她闭了眼,很快就沉沉睡去,这都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却还是没半个婢女过来。
细眉一皱,花九便觉得这事有蹊跷,正在这当,院子里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打开,看清进来之人时,花九就愣了,“你怎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