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花芷闷闷不乐的走出凤栖阁,随后出来的杨鉴仁快走几步追上她,当即笑道,“表妹,这是往哪里去?”
“当然是回闺阁,要不然你以为我能去哪?”像怒气找到发泄的洞口般,花芷一番烦闷的心情倏地都朝杨鉴仁洒去。
杨鉴仁不以为意,他啪地打开折扇,自认风流的扇了那么几下,殊不知他这会的独眼形象再不复平日的俊逸,这番动作下来倒颇为滑稽,“表妹果然被姑母教的乖顺了,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竟还能如此忍气了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痛脚被踩,花芷当即差点没跳起脚来,她声音拔高就显得特别尖利,像能刺破耳膜般。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杨鉴仁不慌不忙地收了折扇,话说一半留一半,眼见花芷被激的失了理智,他摇摇头假意抬脚离开。
“站住,你将话说清楚。”花芷想不也想伸手就拉住杨鉴仁衣角,杏仁眼里满是厉色。
只见杨鉴仁面露犹疑之色,他考虑半晌后还是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要不然姑母知道了还以为是我在怂恿……”
“表哥,你不是想报仇么?莫非你就愿意看着那个贱蹄子如今攀上永和公主的高枝,日后踩你我二人头上?”花芷也非蠢人,这略一寻思她便回过味来,杨氏不让她管这些事,她私下里小动作给花九找点不愉快却是乐意至极的。
反正,她见不得对方比她日子过的快活,活得比她安乐。
“自然是想的,那贱人昨晚进了京城下北坊,那种地方就是仙女进出都要留下皮才行,所以现在指不定那贱人已经是个残花败柳的身子,还不知道可惜了哪个男人,你说这事要是这么一宣扬,我就不信她还能嫁进郡王府!”
杨鉴仁说着笑起来,狰狞的笑意带着猥琐至极的下流,仿若眼前已经看到花九被人肆意蹂躏的模样。
“原来昨晚还有这么一遭……”花芷恍然不悟,随即她想到什么似的又摇摇头,“不成,我听说她一直宣称昨晚在公主府做客,这流言一出,牵扯到永和公主,便不是明智之举。”
听花芷这般说,杨鉴仁心道,果然还不是个蠢货,“不必将流言放出去,如果我没记错,再过几日,花老夫人便会如往年一样邀名门贵妇上门商讨今年的木樨盛宴之事,到那个时候,表妹你只需这般……”
杨鉴仁凑近花芷耳边,低声一阵,便见花芷眸色发亮,嘴角飞扬,眸色中掩盖不了的恶毒蠢蠢欲动。
在盛夏日光之下,竟觉深寒。
花九中午小休了会后,她搬出花钵,给那株嫩黄茉莉枝松了松土,翠绿的叶已经舒展开来,看那新鲜的模样,再过不了几日便可成活移植到土里。
她才刚洗净手,碧荷便进来回禀,吴姨娘来了。
花九一怔,随后薄凉的唇畔便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意,经过她早上那一遭,许是整个花府都知道她如今攀上永和公主的高枝,这人情往来便都与往日不同。
这,便是大家族世家的人情冷暖。
吴姨娘三十有余,作为杨氏当年的陪嫁丫头,自然姿色是不差的。
甚至如今即使花茑萝已快及笄,但吴姨娘仍皮肤白皙无纹,眼眸含春,唇红齿白,端是娴熟温良,得男人心的很,要不然花业封也不会一月至少有半月是歇在她屋子里。
“大姑娘,安好。”吴姨娘才一进门,便笑盈盈得问礼,举止投足、言语之间,自然大方,看不出特别的亲近或是疏远。
“吴姨娘,请坐,阿九是晚辈,当先与你道安才是。”花九起身相迎,并吩咐碧荷去泡茶。
眼见碧荷走出去,吴姨娘才敛了笑,神色微凛的对花九道,“这主仆情谊在深厚,那也是人心隔肚皮,大姑娘还是多个心思的好。”
这话一落,吴姨娘便猛地以帕掩口,露出自责多言的表情来,“你看,我一妾室,也没个见识的,说了什么不重听的话,还请大姑娘别介个。”
唇角一勾,花九微微一笑,眼角甚至温和,“哪里的话,吴姨娘至今都平安喜乐,还甚的父亲宠爱,五妹妹又教导的这般乖巧懂事,所以,姨娘说的话,阿九必记心上,多思量。”
吴姨娘见花九似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她嫣红若朱的唇一面,便浅笑出声,“看大姑娘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哪里,姨娘自然是当的起。”花九亦笑地耐人寻味。
话到这,碧荷已泡茶归来,滚烫的茶水倒入瓷白茶杯,氤氲之下,汤色青黄,花九见了,当即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