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西月宫的地图,小心上面标注的花林。”对上乔臻震愕的目光,花以怜轻声提醒完,便与他拉开距离,平静地道别,“乔公子,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花姑娘……”眼瞧她转身离去,乔臻手臂伸在半空,仿佛急着要挽留住什么,可惜连她的一缕发丝都不曾碰到。
他脸上含着难以明诉的忧心与牵挂,能握紧的,惟独是衣袖里的纸卷,最终下定决心,迈开脚步,却亦如雪地里孤独远去的狐,一步三回首,只为那一星半点的身影,依依不舍。
微风里,封衣遥长身而立,红衣似血,乌发如墨,细致的容颜美撼凡尘,是一痕朱砂溅上水墨丹青,飘晕开的惊艳之色,薄唇不点而朱,抿成优美的弧度,更显眉梢眼角藏尽妖娆。
他冷眼注视着迎面走来的花以怜,直至近得只剩一臂距离,她依旧没有抬头,与之擦肩而过。
封衣遥瞳孔微微扩张一下,就觉胸口哪里空了抑或是痛了,蓦然侧身,她柔而黑亮的青丝正被山风吹得张扬飞舞,铺天盖地似的,恰好迷乱了视线。
鬼使神差的,封衣遥伸出手,在半空,感受到那缕缕青丝从指尖上滑过,凉色的滑缎般,竟是倾香满手。
花以怜走到半途,玉肩忽然被扳过,整个人让他逼到旁边的一棵树干上。
“还真是恋恋不舍啊……”封衣遥咬着牙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怎么,不求我也放了你,然后与他双宿双飞?”
花以怜怔了怔,随即开口:“我已经服下尊使给的药物,今生是生是死,都不离西月宫半步。”
封衣遥皱眉,似乎听得不厌其烦:“他是你的情郎吗,你就这么在意他?”
近乎咄咄逼人的语调,但在花以怜听来却有些莫名奇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缄口不答,封衣遥更认为她是被说中心事,猛地钳住那细白的下颌,用力抬高:“别忘了,你是浮香阁的侍婢,也是我身边的人,只要我想,你就违背不得……”
她黛眉因痛而微微纠紧,清秀的脸容不经意就透出一份孱弱可怜,叫人打从心底怜惜,封衣遥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力劲过大,近似于柔软的痛楚涌上胸口,慢慢松了手。
他目注眼前分外熟悉的轮廓,就觉是多年来所魂牵梦萦过的,瞳眸的颜色又深邃起来,似乎是情深而哀郁的,宛如漫漫夜穹,其中还混合着一缕复杂灼热。
“你……你……”与谁的影子重叠,他像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神情忽而温柔,忽而冷漠,仿佛火与水的矛盾交融,启开唇,痴痴地要念出两个字来。
他发抖的指尖即将触到面颊,花以怜却往后一避,眉上的相思宛然成灰,唇角,扬起略微诡诮的弧度:“奴婢不敢呢……莫非尊使,已经忘记了宫主……”
心头被一根刺狠狠地挑破,尖锐到快要颤碎的痛,封衣遥脸色骤然惨白,看着她,忘却呼吸。
花以怜神容平静,淡淡的笑意好似嘲弄,却难以察觉背后的哀伤。
“滚!”封衣遥用力吐出一个字。
花以怜行礼转身,只那一刻,眼泪又恨不得喷薄而出,他早已被妖女的美色迷惑,心中何处,还惦念着曾经那个小小的她?
封衣遥倚着树干,一直望到她的背影从眼际里消失,落叶无声地飘过,惊不动深渊尽处的波涛。
“明明,就不是的……”
回忆山崖刻骨的一幕,一切噩梦的根源,封衣遥脸上浮现说不出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用牙齿含住手指,狠力地撕咬,满口血腥,染得唇红绝艳,似乎是在竭力抑制颤抖的身体,不要那么快崩溃。
青羽见他脚步不稳的回来,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晚膳不必准备了……”封衣遥推开她搀扶的手臂,窗外血色残阳,映入眼中,怎么就红得那般称心,没缘由的一阵口干舌燥。
他跌跌撞撞地上了楼,青羽恐有不妥,略略一想,不放心地跟上去。
才到门前,发现他竟伏在地上,青羽惊呼:“尊使——”
女子温软的气息扑来,封衣遥陡然一震,低着头,吐字有些艰难:“出去……快出……去……”
隔着衣袖,青羽被他身上的烫热吓了一跳,还当他是病了:“尊使,您哪里不舒服吗?”
柔躯贴过来,仿佛可以消褪热度的冰,更刺激得**高涨,封衣遥咬住唇角,撑着一丝尚存的理智:“我叫你出去……快点……”
青羽满脸担忧:“奴婢先扶您到床上去。”说罢搀扶起他,可惜没走几步,臂腕传来剧痛,被封衣遥使劲甩到床上。
青羽晕眩一阵,再抬首,看到封衣遥一摇一晃地来到床前,双目赤红,眼睛里闪烁着可怕的光,亦如饥渴难耐的野兽,对着猎物虎视眈眈。
“尊、尊使……”青羽情不自禁生出惊怖感,下意识蜷缩起身子。
封衣遥掌风往后一拍,门依势合上,目光审视过那曼妙玲珑的躯体,整个人便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