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衣遥声音带着一点嗤笑,像是失去兴致,翻看起自己的手指:“你爹真是可怜,养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居然自不量力地跑来寻死。”
“你说什么——”乔臻目眦欲裂,拳头攥得直暴青筋,厉声怒吼,“我今日就是来为我爹报仇的!说,那个妖女人在哪里?”
封衣遥诡异一笑:“假若宫主在此,怕是你根本没有开口讲话的机会,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乔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封衣遥默视一阵儿,忽然拂袖转身:“你若知趣的话……就走吧。”
乔臻愣住,显然对方的反应令他出乎意料,原地呆站片刻,回过神大喝:“妖孽,你装什么假仁假义!”
封衣遥眼尾余光斜着扫过他,嘴角笑容若有似无,也不理会,径自往洞口走去。
乔臻正要冲上前,被身旁的仆从阻拦:“公子,不能轻易放这个妖人离开,交给我们好了!”
话毕,他带领众人,拔剑直指对方:“妖孽,受死吧!”五六条人影快逾流星,眨眼已分袭向封衣遥背后。
封衣遥察觉,原本垂落的广袖倏忽掀开,宛如金蛛吐丝般,飞甩出无数根细若无物的柔韧金丝,漫天金辉交错,绚丽刹那,缠住几人腿脚。
他冷冷警告:“你们如识实务,就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几人举着长剑,就像被钉在石板的鱼动弹不得,但他们早存赴死之心,彼此互视一眼,同时砍断缠足的丝线,电奔疾至。
封衣遥眉峰一紧,被他们包围中间,顷刻间,袖影遮天,剑光人形俱被笼罩在一片金灿丽光之中,肉眼还未看清楚,便听几声惨叫,金丝交织的华光里爆开浓浓血雾,数条被截断的凌乱肢体飞溅而出,血淋淋地落于地面,惊心触目。
目睹惨景,乔臻胸口一窒,肩膀遏制不住地抖动。
封衣遥则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处,深邃的眼眸缓慢一抬,让人仿佛处于无法喘息的死窖里,声音是雪裹的晶玉,纯粹剔透的冰冷:“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乔臻脸上露出激动而惨烈的笑:“我的全家……都是被你们这群妖孽害死的……与其让我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倒不如以死相拼,即使血溅绝谷,也是死而无憾了!”
封衣遥沉寂的眼波荡了一下,呢喃念着:“苟延残喘吗……”随即展开自己两手,出了神地望着,脸庞上恍惚是凄哀的表情,尔后又扭曲地笑了,“你说的不错,死了……比活着要容易得多,倒不如死了……一干二净……”
他眼神升起一股近乎病态的狂灼,但很快又像被抽空一般,空洞洞的什么也不剩,扭头看他,充满柔情似的,语调很轻很轻:“你父亲跟你大哥,也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乔臻怔愕一瞬,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嚷:“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封衣遥以袖掩唇,轻笑,满不在乎地道:“就算不是我动手,他们的结局也只有死。”
熊熊怒火猛地从心底里窜上来,乔臻感觉自己快被烧得干焦俱透,发疯一样嘶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凌空腾飞,两掌在胸前相击,发出一招“惊海骇江”,遥遥攻去。
在乔家,论起资质,乔臻尚不及大哥,但好在勤于苦练,年纪轻轻已经有所成就,在平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或许不出十年,将会成为江湖一代俊彦人物。
然而他的武功与封衣遥相比,却是相差甚远,正宗武学讲究根基稳扎,循序渐进,学成慢,但日积月累,即登大乘,而所谓邪教,一向是走诡异偏激的路子,进益快,能在短期内速成,但损人助已,借物获利,各种伤风败俗的手段层出不穷,最终只能归入旁门左道,封衣遥所学功夫为阮湄裳传授,多年来又有金丹辅助,内力随日倍增,是以他与乔臻年龄相仿,但武功方面却高出对方不是一两个级别。
乔臻这招“惊海骇江”,能够一气发出十拳,可由于练就时间不长,不过五、六成火候,因此威力减弱不少。
封衣遥斜里一闪,烈风呼啸而过,卷起他朱色的衣袂乱飘,乔臻近到身前,左右两手齐动,拍出呼呼掌风,紧接擒、拿、指、点,便是一番暴雨狂风骤至的攻击,而封衣遥接得不紧不慢,看去被他汹涌的招式所制,实则配合着脚法,身形轻飘若虚,只有交手人才能察觉,这使得乔臻无形中受到惑扰,下手时就有些犹豫。
经过连环猛攻,对方依旧毛发未伤,乔臻怒火气焰,尽管拳掌劲道不褪,但心中已微生急躁,门护逐渐松动,让人有可乘之机。
封衣遥眼帘半合,红艳的薄唇轻轻启开:“你要小心了。”
乔臻发现他右手的速度变得极快,攻入方位更是诡异难辨,不禁心头一骇,防护不及,肩膀已经被他拍中,登时弹震而出,倒在三丈开外。
他只觉肩骨如裂,喉咙不断涌着血腥,视线因剧痛而短暂模糊了一阵,狠狠瞪向封衣遥:“我就是九泉之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帮妖人!”
封衣遥面无表情,左手伸出中食两指,汇聚真力,横于胸前,慢慢朝他走近,显然要投去致命一击。
恰逢花以怜赶到洞口,见此情景,惊呼一声:“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