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以怜见时候已到,挥舞纱袖,莲足轻移,宛如百花丛中穿隙独舞的蝶,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百笑南被吸引住,充满醺醉淫秽的目光开始在她胸臀两处游走,不时舔弄着舌头,好似品尝着那雪肤间的寸寸芳香,挥开两旁美人,朝她勾了勾手。
花以怜妩媚地投去秋波,一步一舞地靠近过来,那袖子抛到跟前,尽是缠人幽华的香,百笑南深深一吸,魂都丢了大半,身子向前倾,急着要抓住眼前曼妙的人儿,偏偏花以怜巧妙地旋个身,让他搂个空,不禁举着手指朝她晃了两晃:“好是顽皮!”
花以怜轻展衣袖,伸出一截雪白玉臂,百笑南终于握住那花瓣似的晶莹素手,却觉如握住一块千年寒玉,竟是透心透底的凉。正待将佳人搂入怀中,一名面覆白纱的女子从侧室走出,视线不经意扫过花以怜被握住的玉手,恭敬地将美酒呈上。
被这一打断,百笑南只好暂且松开对方,命身后的小童试酒。别看他平日大大咧咧,但在饮食上十分谨慎,如果有人想暗中下毒,却是不易之事。
小童喝下一口酒,稍后脸色陡变,两手掐住喉咙一阵颤抖,倒地气绝。
电光石火,变生肘腋,众人尚不及反应,覆纱女子已掏出一粒黑色弹丸,朝场中掷去,刹时烟雾弥漫,众人陷入昏迷不醒。
百笑南不愧久经杀场,酒意一清,快速闭气封穴,与此同时,花以怜从袖中取出短剑,横里一劈,百笑南被她挡住通往门口的道路,飞跃进侧旁房室。
“好啊,原来你们早有预谋!”看向昏倒在内室的几名手下,百笑南才知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花以怜咬着银牙,脆喝一声:“淫贼,今日等着受死吧——”使出星月剑法中的三十六绝技,剑势似冰河狂泻,连削带劈,眨眼间连攻四剑。
别看百笑南身躯肥胖,行动起来却异常灵活,纵身一避,拍出拳掌,封避开对方的连绵攻势,但花以怜的剑法奇猛快速,不给喘息机会,收剑贴腰一个旋身,直刺百笑南腹部的丹田穴。
百笑南侧跨两步避开,哪知花以怜左指如电,又往他肩膀的肩井穴点去,随即脚下狂踢右腿伏兔穴,百笑南没料到她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女,身法竟高超灵敏,且一招比一招狠厉,明显欲夺自己性命,不禁震动:“你究竟是什么人?”
花以怜双瞳宛若凝了一潭雪水,寒亮亮的摄人:“待你临死前,自会相告!”
百笑南仰头哈哈大笑两声:“好、好,我倒要瞧瞧,你能有多大的本事!”忽地拎起那个儿臂粗的锁链,那看去足有百斤重的铁球,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旋转起来,高举头顶,引来强风呼呼作响。
如此雷霆万钧的强猛威力,势必把人砸个粉身碎骨,但见花以怜娇小玲珑的身姿,几番跳闪开百笑南挥来的重击,而铁球落到地面,都呈现出四尺多深的大坑。
“师妹小心!”面覆白纱的女子正是祈云修乔装而成,看到花以怜陷入险境,忙要上前相助,却被花以怜疾声阻止,“师兄不要插手,今日,我一定要亲刃淫贼,以报当年血仇!”
祈云修见她意念坚决,专心对敌,内心虽怀无比担忧,但还是留守一旁,凝神运气,紧紧注视着局势,以备花以怜不敌时,出手相救。
百笑南铁器沉重强猛,每一次砸下,力逾千鼎,花以怜暗想一直闪避不是办法,遂直迎向对方,那铁球在百笑南手中运用自如,发现花以怜挥剑直刺过来,冷笑一声,粗臂横甩锁链,铁球立即扫腰而去。
花以怜等得正是千钧一发之际,知他这一挥下,不可再轻易收力,霍然腾空跃起,一招“鹤啸天霜”,擎剑弥漫开层层银白光影,将自己包裹其中,乱影迷花,巧妙绝伦,使敌人根本看不清她会何时出招。
百笑南被对方这般奇绝的剑法所震撼,心知恐难躲避,可他毕竟是老练之人,惊而不慌,当花以怜破开迷影,剑尖攻向他的玄机穴时,百笑南左掌早已运足内力,朝她肩膀拍出。
此时花以怜若一剑刺下,百笑南必死无疑,但花以怜也会被他强力十足的掌力击中,废去右臂,生死只在一念间,只见花以怜玉腕一翻,剑锋斜上,削去百笑南胳膊上一大片衣肉,同时猛烈的疾风擦过自己右肩,她立时被震退数步,感到体内一阵气血浮动,身形微微不稳。
衣袖包着血淋淋的肉片落在地上,百笑南惨叫一声,怒痛交加下,反而精神大振,疯狂地旋转起铁球,满室都似在剧烈摇晃,带着摧碑毁石的千钧威力,飞砸向花以怜头顶。
花以怜受方才一创,刚运气调息完毕,却不料他出手之快,大惊下急忙侧身,以剑势一挡,只听“哐当”一声,短剑竟然断成两半!
百笑南狂笑带吼的声音充盈室内,眼瞧花以怜迫退三四步,跌倒地上,挥舞着铁球上前,掷去致命一击。
花以怜手无寸铁,无处可退,正值生死攸关之际,耳畔蓦然响起祈云修焦急的嗓音:“师妹接剑——”
雪魄出鞘,寒芒四射。花以怜陡然一个翻身,接住凭空飞来的宝剑,将全部真力贯注剑身,刹那寒气大甚,人与剑合为一体,带起一片银色的浩荡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直迎对方,那数百斤重的铁锤,竟仿佛变成软泥一般,被活活劈开,花以怜一路直攻,畅通无阻,只听锁链啷啷连续断裂开的声音,百笑南简直惊恐失色,紧接一股剧痛传来,雪白剑锋已是刺入自己的胸口。
四周寂静下来,唯有鲜血“滴答”坠地的声音。
近在眼前,是那双灼灼生热的瞳眸,疼得宛如火烧似的,百笑南几乎无法睁开眼,断断续续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花以怜嗓音冷得像团冰:“七年前……我还是个孩子,亲眼看到我娘被你玷辱……含冤而死……”她蓦地嘶笑两声,牙根咬着渗出血,恍若一个陷入癫狂臆症的病者,“你那肮脏的东西,还留着做甚用——”
冰冷的剑峰削入,胯下流出一大滩鲜红血迹,百笑南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最后呆呆看着她,瞳孔中的光绪一点点涣散、黯然,仿佛是茫然着,至死也没有想明,她究竟是谁。
花以怜忽然合眸,两行热泪滚滚滑下,那时脸上神情,好似欢愉又好似悲沧,竟是复杂到令人难以描述,她激动得不能自已,仰头轻轻呢喃着:“娘……女儿今日,终于为您报仇了……”
随即望向祈云修,一个眼神交汇,彼此心神相通,不再多做耽搁,花以怜迅速撕开染血衣裙,里面早穿了另一件同样的纱裙,来到室外,躺卧在那群舞姬当中……
主殿安静极了,孟湘环突然觉得,自己正身处一个冰冷冷的坟墓里,而周围人,其实都是存放已久的尸体,这么一想,不免打个哆嗦,稍抬了眼皮,映入上方那人长及曳地衣角,那种妖嫣鲜明的红,就仿佛是从骨子里流渗出的颜色,肆意地铺染进人的眸底,孟湘环每每看着,都有股心悸的感觉,亦如第一次,他看到那朱红华丽的衣袂,便想象对方,该有着何等一张美丽惊魄的容颜。
“此事……玉护法怎么说?”
居高临下的位置,封衣遥翻看着自己的手指,骨节均匀,根根细长,指甲修得十分整齐,肤色是近乎透明的白,这样一双手,仿佛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虽说是练过武的,却格外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