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直叫湘湘浑身恶心,什么君主帝王,在她眼里,皇帝和从前她跳舞献艺后,那些企图调戏舞娘的猥琐男人毫无差别。纵然眼前的人眉宇间是一往情深,也毫无动人之处,只会让人唾弃嫌恶。
但湘湘没有激烈地反抗,一如她从前应对这样的事,不经意地将手抽回来,大方地说些别的话,这种事自己反应却强烈,男人会越兴奋,她既不想惹怒皇帝,也不愿让他满足,无视和冷漠,是做合适的态度。她不疾不徐地说:“战火重燃,实在叫人揪心,但愿天佑国土,宰相大人率领精锐之师,早日将敌寇赶出国邦。”
她朝后退了一步,自然地转过身避开皇帝的目光,为皇后拢了拢风衣,问道:“娘娘冷吗?”
皇后摇头,不敢说话。刚才皇帝摸了湘湘的手,她看得真真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湘湘会和皇帝起冲突,好在湘湘太聪明,她也一定明白,皇帝再庸碌,也终究是皇帝。
湘湘的手微凉柔软,肌肤如丝,此刻指间还留存那一瞬的触感,皇帝心中砰砰直跳,却再不敢造次,甚至不敢接近湘湘,他们沿着湖边又走了一段路,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朝政的事,反正湘湘一知半解,听不听都无所谓,直到皇帝说:“走得很远天色夜晚,朕怕你们累着,早些回去吧。”
湘湘和皇后欠身称是,又一同走出来,在园子外分开,皇帝另有去处,湘湘巴不得他别跟在身边,带着皇后迅速回洛神殿,一面将皇宫各条路上的戒备看了眼,果然发现到处都重兵把守,比她重回洛神殿时所见的要严密得多。
待她们回到寝宫,天色已暗,湘湘自己烧水准备洗漱,皇后则由其他宫女伺候,等她回来时,小皇后穿着寝衣站在边上,仔细地盯着湘湘的手看了看,她本以为姐姐回来会像洗鱼虾那样,反反复复地洗手,还怕她洗秃噜了肌肤,没想到湘湘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怎么啦?”湘湘笑问,往皇后脸上弹了一指水。
“我是担心你。”皇后抹着脸,躲开不让湘湘洒水,一面道,“我怕你恶心。”
湘湘脸上的笑容果然冷了几分,走到妆台前,将长发散下细细梳理,道:“是挺恶心的,但过去就过去了,耿耿于怀我只会自己痛苦,是不是?别再提了,下一次我会小心些。”见皇后光着脚丫子,忙道,“快钻被窝,小心冻着。”
皇后躲上床,探出一个脑袋,轻声道:“咱们不要分开,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有我在,皇上他不敢对你用强的,我也能保护你。”
这样的话,湘湘之前对皇后笑过,说不会有那样的事,可皇帝今天突然摸她的手,让她意识到男人都会冲动,更何况是私下那般暴虐荒淫的人。这一次是摸手,下一次可能就会摸脸,虽然她们从前走南闯北献艺,偶尔也会被调戏,摸手是家常便饭,但眼前完全是两码事,她还要和皇帝周旋很久。
齐晦若是知道,会不会剁了皇帝的手?
小皇后又道:“姐姐,你别怕。”
湘湘心里一软,收拾干净回来和她一起躺下,互相安慰着说:“不怕,这世上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只要我们好好活下去。”
那一晚,洛神殿风平浪静,长寿宫里却很不消停,宋静姝永远也不会对人启齿她是如何伺候帝王,可翌日早晨,宫女们伺候太妃洗漱时,却在她的手上看到了狰狞的抓痕咬痕,太妃身上的伤每一次都很新鲜稀奇,长寿宫寝殿里的香艳,无人可以描述,但太妃身上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静姝一早晨都是呆滞的,时不时双手交叠互相触摸自己的手,她伺候了皇帝那么久,已经深入骨髓地了解他,毫无疑问,皇帝昨天一定碰到了湘湘的手。
她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敢信,湘湘竟然会让皇帝碰她的手,她不是以死相逼决不让皇帝碰一下的吗,她变了?她动心了?因为齐晦废了,她再没有希望,就顺从了?
“傻子……”静姝凄凉地一笑,眼底露出的痛苦竟叫人觉得狰狞可怖,热泪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她咬碎了牙齿似的说,“你傻不傻,你顺从了他,他可就不会喜欢你了,他就是喜欢你高高在云端,你真的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