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道:“今日皇后在中宫摆宴,皇族和大臣各家女眷都应邀前往,舅母推脱身子不爽没有前去,可能庞夫人和少夫人们都去了。”
湘湘抬手轻轻扶了发髻,又将衣衫抚平,方才和先生嬉笑撒娇的神情已从脸上散去,她平静地对丫鬟说:“我们迎出去吧,这里是书房,是先生的居所,不宜让外人来打扰。”
这边鹃儿轻轻拉了拉小姐的衣袖,问:“咱们要去吗?”
沈嫣摇头道:“这里是朔亲王府,咱们是客,夫人若要我们去,再去不迟。”
而湘湘吩咐了下人后,便对沈嫣说:“先生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想了想又道,“先生放心,我不会伤害庞小姐,现在我有家有丈夫,什么都好,她才是可怜的那一个,除了相公不能让,其他的事我都能忍。”
沈嫣没什么不放心的,她和浅悠的缘分尽了,连舅舅都说,遇见湘湘才能让她真正体会如何为人师表,便静下心与鹃儿收拾屋子,比起在庞府闺阁中腾出一间屋子,这里整个院落作为她的住处,果然齐晦和湘湘,更有诚意。
此时湘湘已经走远,带着侍女从容地沿着长廊向外走,远远看到前面栏杆上坐着一个人,几位王府的下人侍候在边上。湘湘走近时,只看到虚弱无力的人靠着梁柱,她脸色灰暗唇无血色,显然病得很沉重,湘湘顾不得那么多,吩咐下人:“先把小姐送去客房,去请大夫来。”
庞浅悠一头热血冲过来,先和王府门前的下人发了脾气,闯进来兜了几圈都找不到人,把所有力气都花光了,这会儿就是有心拒绝,也无力反抗,当她昏昏沉沉一觉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陌生的屋子里有淡淡的香气,她忽闪着双眼,眼前晃过漂亮的脸颊,是湘湘正问她:“大小姐,醒了吗?”
“我在哪里?”浅悠挣扎着要坐起来。
“在朔亲王府。”湘湘搭了把手,“你在发烧,最好别再乱跑了,宰相府的人已经在外等候,现在就可以接你回家。”
浅悠瞪着湘湘,上下打量她,湘湘没有穿艳丽的华服,不知是为了先帝大丧,还是为贤妃守孝,她穿着素白的衣袍。但今时不同往日,即便衣衫素净,也是华贵的丝绸锦缎,金银线穿着珍珠上下装点,更重要的是青丝盘发,她已嫁做人妇。
“你几时嫁给她的,在我们家的时候,已经嫁给她了?”浅悠眼中含泪,她和湘湘说笑的光景仿佛就在昨日,湘湘还为她挨了打,可这样的人竟然早就是心上人的妻子。
“当时事出突然,我不得不在宰相府避难,这些事说来话长,我想三公子能比我解释得更清楚。”湘湘温和从容地说,“欺瞒大小姐,实在是很抱歉。但沈先生是半途中受简大人的请求,才答应帮这个忙,小姐不原谅我们不要紧,还请不要误会沈先生。”
“误会不误会,能改变什么吗?”浅悠不想在湘湘面前示弱,可眼泪止不住,她来做什么呢,她为什么要闯来这里,就为了让人家用一家主母的姿态来应对自己吗?她在家里,能闹得上上下下鸡犬不宁,她跑来别人家,有什么资格闹?
湘湘见她不吵不闹,只是落眼泪,不免觉得可怜,而浅悠终于憋出一句话说:“我喜欢了他十几年,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决定要做他的妻子,为什么不是我?”
湘湘不懂青梅竹马是怎样的情感,孩提时的她,是在挨打和练功中度过的,可她猜想青梅竹马的情感一定十分美好,她至今不觉得庞小姐恋着齐晦是错,只是她的相公,她的男人,谁也不让的。
湘湘没有接话,吩咐下人:“让宰相府的人来接大小姐。”
浅悠没得反抗,她不至于丢脸地在别人家里大吵大闹,莫名其妙地闯来已经十分丢脸,她明白回到家里等待她的又会是母亲的暴怒,只是被抬出去时,她仿佛含恨瞪着湘湘,道了一声:“你可一定要对他好。”
湘湘心里一震,不知如何回应,默默跟着人出去,直到将大小姐送走。等她再回到书房时,先生和鹃儿已经将这里变得整整齐齐,沈嫣上来问她怎么样,湘湘却问:“先生,您知道青梅竹马是什么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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