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张令百花失色碧月羞惭的绝美面容微微往中间收拢,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能叫一切对美色有着喜好的人疼的心脏都揪紧。
傅华衣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闭上,安静地俯首继续看书。
假如他没有戴上那副冰冷的面具,这一副被抛弃的可怜幼崽样还真可能会打动她。可是,那只是假如。虽然她早就见过他的脸无数次,面具根本掩不了什么,但面具代表的是不坦诚,那薄薄的金属块将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
她这样的反应摆明了就是又不想跟他说话了。凤离歌暗自磨了下牙,忽然蹲着背过身去往后一仰,将自己的头枕在了傅华衣手中的书上。如此一来,他整张脸就代替书本,占据了傅华衣所有的视线。
傅华衣愣愣地眨巴了下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张与她的脸仅隔着半尺之距的倒立俊脸上,一双明眸大眼跟着她无辜地眨了眨。傅华衣忽然闷咳了一声,连忙丢开书本抬手掩住唇,别开脸去闷咳个没完,一张还稍显圆润的白嫩脸庞胀得通红一片。眼睛里更是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亮色,隐约的笑浮在眸底,被她很好地收藏。
咳了好一会儿,她才算稍稍镇定下来,靠上椅背离他远一些,冷然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此刻,他隔空后仰着抬起头,如墨的三千青丝如一匹黑亮的丝绸,温柔而均匀地铺在她的裙子上,与裙摆上水蓝色的腾花温柔地缠绵着,无限旖旎。傅华衣没法站起来了,他离她这样近,她若要起身势必会让自己的大腿擦到他头上,这得有多难堪啊!
“我就是想用事实告诉你,其实我比你的书好看。”凤离歌倒望着她,眼睛再眨了两下,看着她佯装的镇定与淡然暗喜。他其实真想在她面前表现得更加斯文更加风度一点,可是她的冷漠让他明白,倘若仍像从前那样原地守候,他永远也不可能等到。
“无耻!”她这算被调戏了吗?傅华衣抑不住颊上泛起的红潮,只能再次移开与他对望的视线低咒。凤离歌道:“谢谢夸奖!”
傅华衣:“……”她算是切身体验到那天兰夜月被她那句‘多谢夸奖’给顶到时的心情了。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在无耻的康庄大道上,永远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二人都沉默着比耐力,傅华衣想等到凤离歌累了自己滚蛋,可是这样头往后临空悬起,他却似乎完全没感觉一样,竟然足足持续了三刻钟之久。终于傅华衣忍不住再次回头问他:“你起不起来!”
“不起!”直接耍无赖了,“除非你扶我!”
傅华衣噎了下,本来已经散开的红晕再次聚集到脸上,她羞恼道:“你闹够了没有?”
凤离歌:“没!”
傅华衣磨牙,脸上红得不成样子。其实她耐性挺好的,一般情况下,只要她想忍的时候基本没人能忍过她,只是这时候,她人有三急好不好?否则别说是三刻钟了,一个晚上她也忍得。
没办法,她只能服软问道:“你不累吗?”
“不会。”凤离歌笑道,“可以这样近的看着五儿,我很开心,不会累。”
“不要脸!”傅华衣低咒了一声,凤离歌道:“不要脸就不要脸,我若是什么事都要讲究颜面的话,你不理我我便只能束手无策了。”
“既然不要脸,那就别要好了。”再次遭到言语调戏,傅华衣恼羞成怒,猛地拨下发上的金钗朝他没被面具挡住那半张俊脸划去。她以为他会吓到躲开,可是他却仍然动也没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完全不知道她正想对他不利一样。
傅华衣的钗子已经落到了他脸上,没再更近一步,说白了那般作势肯定只能是恐吓,若是伤了眼前这人,怕是死罪都是轻的。可是,她的恐吓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傅华衣不信邪地将尖锐的金钗尖再往下按了按,在他颊上扎出一个小小的圆涡,只消再稍稍用上一点点力气,就绝对可以戳破那张让月亮都要为之羞惭的容颜了。
她冷声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起不起?”
凤离歌微笑着应了一个字:“不!”
“我数三声,你再不起,我便划下去了!”傅华衣说罢,当真数起来,她数完一二三,金钗稍稍一抖,那张白如梨花的脸顿时现出了一点血色,殷红的液体无声地冒了出来。凤离歌却是雷打不动,他笑道:“你划吧,划烂后我左你右,正好凑成一双!”
傅华衣此时才知自己根本威胁不了他,无奈只好收了钗,咬牙道:“你起来!”
“不起。除非你答应我,往后我与你说话,你绝不再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