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甜了。他皱了皱眉,不知道她为什么总爱吃这些东西。
锦瑟朝他笑了笑,忽然又取了一块桂花糕递给一旁的宋恒:“你也吃。别只想着喝酒,伤胃。”
宋恒微笑接了过来,眼角余光中净是苏黎铁青的面色。
锦瑟却仿佛看不见,仍旧低了头拣自己爱吃的糕点放进口中,抬起头来,仍旧与绿荷轻声说笑着什么。
苏黎忽而站起身来,转身回到了旁边的一顶小帐中,这一夜,再没有出来过。
宋恒进帐的时候,苏黎已经躺下许久,鼻息却依旧不规律,宋恒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宁王身份尊贵,其实大可不必前来遭这份罪。”
“四殿下身份难道不尊贵?”苏黎淡淡道,“更何况锦瑟与你不过一场旧识,你也肯冒这个险亲自前来,本王为何不可?”
片刻之后,宋恒才淡淡答道:“只因我对人有过承诺。”
“是么?”苏黎冷笑一声,“我也有。”
于是一夜再无话,直至天明。
山上气候实在寒冷,第二天一早,锦瑟从帐中出来,便觉手脚都僵了。绿荷将她的手捧在手中呵了半天,也没见暖和。
“罢了罢了。”锦瑟抽回手道,“一会儿我将手揣在怀中,便不会再冷了。”
一旁站着的苏黎看了她一眼,忽然转头对自己带的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侍卫立刻便解下了身上的包袱,片刻之后竟从里面取出一双动物皮毛所制的手套。
苏黎拿了过来,淡淡朝绿荷怀里一扔。
绿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一面低了头为垂眸不语的锦瑟戴上,一面低声道:“这人也真够奇怪的,明明准备了,却到今早方拿出来。”
闻言,锦瑟才终于抬头,又往苏黎那两个侍卫身上背着的包袱看了看,心头忍不住暗自猜测里面还装了些什么。
不过戴好一双手套的时间,一行人便已经又准备上路。
锦瑟只是稍一迟疑,苏黎已经有些不耐的看向她:“还不过来?”
锦瑟心头默默叹了口气,谁叫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呢,仍旧只能被人背着走。
这一日的行程自然更慢了些,更糟糕的是,走到下午的时候,天忽然有些阴沉沉的迹象。
“不好,要变天了!”走在前方的向导不由得惊呼了一声,“看这情形,只怕今夜一场暴风雪也避不了的!”
闻言,整个队伍忽然就停了片刻。
“四殿下!”有御医站了出来,道,“山中气候本就恶劣,若然再遇上暴风雪,只怕我等有来无回,不如趁着此刻还未变天,我们沿路返回吧。”
闻言,宋恒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程大人莫非以为沿路返回,便有时间避过这一场风雪?”
向导亦言:“是,此刻我等唯有尽快寻找一处山洞,希望能避过这场风雪。”
闻言,队伍中又数人脸色大变。
他们这一路走到此处,根本就一个山洞都未曾见着,而如今要寄望于找到山洞避风雪,简直无异于在湍急的河流之中寻找一根救命稻草!
伏在苏黎背上的锦瑟心头愈发不安起来:“苏黎,你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苏黎别过头看了她一眼,只道:“一会儿若是你又犯了心悸的毛病,我负担岂不是更重。”
“可是――”
锦瑟还要说什么,苏黎却蓦地打断了她:“你不用害怕,不会有事的。”
她如何才能不怕?这么多人都是因为她一人而上山,若要死,只死她一个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搭上这许多人的性命?
还有他。她已经欠他够多了,如果此次还要再让他为自己赔上一条命,只怕生生世世,她都会不安心吧?
仿佛看穿了她的胡思乱想,苏黎忽然微微蹲下,将她放了下来。
锦瑟刚刚站稳,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忽然再度一轻!
“啊――”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看向将自己打横抱在怀中的苏黎,“你做什么?”
苏黎将她往自己怀中圈了圈,这才道:“接下来道路崎岖,总要看得见你,我才安心。”
被他抱在怀中赶路,尤其还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之下,这情形可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锦瑟默默承受着来自前方后方或憎恨或愤怒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脑袋一垂再垂,终于整个都陷入苏黎怀中。
始终背着她,又抱着她走了这么一路,他心跳竟自始至终沉稳。
锦瑟耳朵就贴在他心口处,一声声听着那心跳,自己原本慌张混乱的心竟然也缓缓沉淀下来。
事已至此,再慌张愧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呆着,不给他们添麻烦,好让他们早点寻找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那希冀中的山洞仍旧不见踪影,队伍中的氛围也越来越压抑。
终于,当空中飘下第一粒雪花的时候,一个年轻御医克制不住的惊叫起来:“下雪了!暴风雪要来了!我们就要死在这山上了!”
原本就人心惶惶的队伍,霎时间便微微有些乱了。
宋恒眸光一沉,蓦地拔出剑来,指向了那个年轻御医:“住口。”
“早也是死,晚也是死!”那御医似是豁出去了一般,死死瞪着宋恒,目眶眦裂,“你们这根本就是在往死路上走!我不要跟你们一起等死!我要回去,我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