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晾好茶壶,又不紧不慢的拭干手上的水渍,方才答她――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你离开没多久,她也走了。宋恒收拾停当,转身往书斋外走去。
锦瑟顿时大惊,忙的追上前去:“怎么那么快就将她打发走?我还想着有朝一日你飞上枝头,会来好生感谢我一番,今日特意连绿荷都没有带回来。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宋恒停住脚步,微微挑了挑眉看向她――我只是告诉她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锦瑟先是怒,而后惊,再后来便笑得有些勉强了:“你……你不会……”
宋恒倏尔微笑起来,伸手揉了揉锦瑟的发顶――委屈你了。
锦瑟登时便傻了眼,再一次尝到了作茧自缚,欲哭无泪的滋味。
宋恒宋恒宋恒!
锦瑟几乎是被宋京涛遣送回宁王府的,用晚膳的时候心里还一直念着宋恒的名字,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了,以消自己心头之恨。
虽然是她先想着招惹他,可是他的回招也太狠了些。宋恒不好惹也就罢了,锦瑟就怕那青楚公主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善罢甘休。
她这边正味同嚼蜡的扒着碗里的饭,外间忽传通报:“王爷到――”
锦瑟被那拉长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口饭噎在喉中,上不来也下不去,呛得满面通红,忙的去找水喝。等到她喝完水缓过劲,苏黎已经站在屋子里,脸色不豫的看着她。
锦瑟连忙朝着他笑:“王爷回来了,可曾用过晚膳没有?绿荷,给王爷添副碗筷。”
“宋锦瑟。”苏黎眸似寒星,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本王不理你从前是怎样过活,从今往后,你既是我宁王府中人,凡事就都得按着本王的规矩来,若你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莫怪本王不给安定侯情面!”
锦瑟听得一愣,还在想自己那些出格的事情中究竟哪件招到了他,却又听他道:“还有,青楚是本王唯一的胞妹,他日你再敢如此戏弄她,本王定教你悔不当初。”
果真应了宋恒的话,锦瑟觉得很委屈。然而眼见着苏黎转身便离开了她的屋子,大有从今往后都不再踏入半步的架势,她心里又着实欢喜,连那丝委屈也忘记了,重新坐下来给自己添了一碗饭。
然而锦瑟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大大低估了青楚“不好惹”的程度,也大大低估了这位公主骄纵任性的程度。
锦瑟没有猜错,自那日以后,苏黎果真再没有踏入她的园子一步,锦瑟不用再想尽方法应付他,日子自然过得乐不可支。
这一日,宋恒遣人给她送来一壶桂花蜜酿,香气扑鼻。锦瑟自从上回误饮长河落日,已经很久不敢碰酒,今日闻到那蜜酿的香气,忍不住馋了起来,让绿荷准备了几样小点心,来到花园之中饮酒赏花。
蜜酿实在香醇,锦瑟迫不及待的便连饮了三杯,刚想唤绿荷一起过来尝尝,却见绿荷只是望着前方,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来了。”
锦瑟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果真是又来了。
其实她真的不关心苏黎的日子究竟是怎样过的,偏偏有人非要以为她其实很关心,时不时的就晃到她面前吐露一番。
礼卉袅袅娜娜的自远处走近,今日倒是难得的向锦瑟行了礼:“王妃安好。”
锦瑟胡乱点了点头:“侧王妃不必多礼。”
礼卉果然不多礼,起身便径直坐到了锦瑟对面的位置上,将摆在桌上的几样小吃打量了一番,顺手拈了一块糕点放进口中,随即便皱紧了眉头:“王妃成日里就吃这些么?真是难吃得紧。莲儿,将昨儿王爷赏的金瓤如意糕取些来,既是好东西,也该给王妃尝尝才是。莫让王妃觉得王爷冷落了她。”
锦瑟忍不住拿绢子掩了嘴,强忍住心头的好笑,方道:“侧王妃有心了,只是侧王妃日日服侍王爷,自然劳苦功高,王爷赏的东西,我既无功,又岂敢领受。”
礼卉对这几句话似乎很受用,轻轻哼笑了一声:“说起来,王爷一连多日都宿在我那里,王妃心里不会埋怨王爷吧?怎么说我也已经跟了王爷一年多,比之王妃刚进门,王爷难免要会偏心一些,王妃应该能理解王爷吧?”
锦瑟忙不迭的点头:“自然,自然。更何况侧王妃又是如此温柔体贴,大方得体之人,哪里是我这样的粗鄙之人可比的。”
礼卉脸上的笑这才完全绽开来,微微昂了下巴道:“那是自然。”
绿荷已经有些憋不住了,忍不住将头转向一边,深深的吸了口气,却突见管家匆忙而来,忙道:“胡管家,出什么事了?”
胡管家朝锦瑟与礼卉行了礼,这才道:“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了,王爷的意思是,请王妃与侧王妃进宫探视一番。”
锦瑟听了,便知皇后娘娘必定是大不好了,心头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很快便回园中换了裙衫,带着绿荷进了宫。
锦瑟只在初进宫时见过皇后一回,依稀还记得那时皇后的模样,可是等到进了翊坤宫,见到躺倒床榻上骨瘦如柴的人时,心里忍不住一抽。不过短短几个月,这个一国之母竟然病到这步田地!
皇后已经没多少意识了,听到旁边的宫女说宁王妃前来探视,只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便又晕了过去。一旁的宫女红着眼睛走到锦瑟面前:“宁王妃,皇后娘娘如今身子虚弱,不能招呼宁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