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帐外嘈杂之声全无。
珍妃轻轻吹了吹指甲,默默笑道:“侯府那名下人去的这般安逸,没有受到一丝打扰,到该感谢本宫才对!”
风卷起帷帐一角,将这抹低语吹散。
没错,珍妃之所以下令安抚众人,看似是为女眷着想。
实则不然,她的目的便是让所有人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在惊慌乱叫。
如此,便不会被身在狩猎丛林的皇帝听到。
那么,也就能真正趁了她的心意,在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中处死君羽。
就算等皇帝射猎归来,那也是良久以后的事了。
到时,君羽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尸骨无存。
这场火来得突然,加之死的仅是一名下人,陛下如何也不会因此怪罪到她的头上!
珍妃嗤声一笑,“谁敢欺负她景儿,不会有好果子吃。”
同一时刻,狩猎比试场地。
骤起的狂风凛冽的打在树木上,惊得嫩叶簌簌作响,飘飘荡荡脱离枝桠,在空中打了个旋,落于地面。
衣袍的一角早已鼓荡开来,却遮不住那双银色清冷的凤眸。
风间离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他只觉有丝丝寒凉自心口蔓延,渐渐侵袭全身。
风间离将手做拳状放置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只觉有风声呼啸耳膜,沁在脸上,风间离心中一震,“起,起风了!“
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般心中辗转,没有着落。
风间离只知道,不听使唤的双腿,叫嚣着继续跟随宁逸去射猎。
只要这第二场比试不输,他便离千年灵珠又进了一步。
若得到灵珠,缓解了如今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他便能真的让自己强大起来。
可是,即便双腿如何叫嚣吵闹,风间离却仍旧未动一步。
不是走不动。
而是不愿,心中不愿。
从知晓侯府下人帐子起火后,他的心就一直疼,撕扯不断,纠缠不休。
似乎有一双手紧紧插在上面,碾碎入肉,痛彻骨髓,一遍一遍跟他说:“回去,回去,她还在帐子里,君羽还在帐子里啊!”
风间离只能死死抿着唇,任这两种声音互相抵制,不出一声。
他轻轻抬眸,望向火光之处。
骤然心头一震,火势因为狂风的加入越来越大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人灭火?风三,他有叫风三回去啊!”
风间离心中一遍一遍的喊着:“风三,风三到底去了哪儿!”
一瞬间,风间离捏紧手心,她的身子一直都是这样。
就算吃了千年灵珠,彻底痊愈了又能怎样?
可是,君羽,那夜他发过誓会保护住的君羽,那个受伤之时也会软弱的君羽,那个有着软软糯糯小馒头的君羽,天地间却只此一个。
只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他危难时,对他说:“有我在。”
只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他危险时,不离不弃,拼死相护。
不关乎利益,不关乎责任,不关乎身份。
那夜君羽就是这样背着风间离,走过了那一场截杀,也彻底打开了他的心。
没有哪一刻,风间离像如今这般确定,他不想让君羽死,不能让君羽死,不愿让君羽死!
千年灵珠,他可以不要。
健康身体,他可以不要。
但君羽一定要活着!
离不开,他真的离不开了吧!
心中有她,心中真的有她了吧!
爱上了,他真的爱上了吧!
沦陷了,彻底沦陷了吧!
这般想着,风间离竟然感觉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他紧紧咬着牙关,却仍旧控制不住。
那个临危不惧,临场不惊的风间离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