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崩溃,敛下心神,开始一个一个问道:“你是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对吗?”
少年抿起唇角,点了点头。伸出手指轻轻指向君羽,而后又重新指了指自己。
一旁小胖子见此:“你是说让大哥,给你取个名字吗?”
少年重重点了点头,直直盯着君羽,干净清亮的眉眼透出一丝期待。
半响。君羽细细想了想,轻缓说道:“阿九,就叫阿九怎么样?”
长久安康,久久顺遂,这个谐音的寓意好美。
阿九嘴角慢慢勾起,点了点头。君羽知道,他这是笑了。
此刻,君羽却猛然想起死党沐色说过的话:“心里受到过严重创伤的人,会选择遗忘掉自己最痛苦最伤心的经历。”
阿九的身体,即使她一个外人看到那些伤口都觉得心惊。他亲身经历,心结怎会那般轻易打开,也莫怪他会失忆了。
夜色愈发的深沉,榻上的少年们已然熟睡。
此刻,君羽躺在床榻之上,却微微出了神。因着她和阿九的伤已然好转,今日午时,刘管家亲自过来叮嘱了两人,从明日起服侍在世子身侧。
这时她突然想起,那日她被宋无湮和纳兰景的随从踢伤,昏倒之前,见到的那抹月白色身影,沁着幽幽的芝兰芳香。
那人就是侯府世子风间离吧!
这一段时间,君羽早已听说,当她与阿九两人晕倒后,风间离替两人惩罚重责了那些恶仆。
他强势霸道,有理有据,以一介世子身份,为了替她们这些在贵族眼里低贱粗鄙的下人,讨回公道,竟不惜得罪宫廷中人。
这份情,她记下了!
不过,听传闻说,侯府世子寡淡薄凉,生性洁癖,不好相与。
明日,她和阿九就要到风间离身边服侍了,还是小心为上。
第二日,君羽同阿九刚刚将院内打扫完毕。
此刻,刘管家突然急急忙忙跑来通知二人备马。
原来风间离自小体弱,从幼龄开始就在外休养,十四岁才从神医身旁归来,而君羽在后院见到他的那天,正是他回府的第一天。
因此,没有了神医的药物调养,风间离每月初都必须到汴京城外普陀寺的药泉泡上一泡。
君羽阿九二人迅速将马车备好,而后静立于车前。
这时,风间离从门口缓缓走出,他仍旧千年不变一袭月白长袍,狭长的剑眉直飞入鬓,漆黑如点墨的眸,黯哑幽深,似黑曜石般发出淡淡光泽,透出清冷绝世的锋芒。墨发未绾散在身后,瞳孔之中,似乎晕着薄薄的一缕银亮。
已然五月的天气,他依旧抱着手炉,脸色微微苍白,嘴唇有一抹不自然的殷虹。他抬眸扫过众人,而后来到车前转身进了马车。
“你们二人也跟去!”
车帘荡下的瞬间,一抹清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风间离一行人到达普陀寺时,天已然擦黑,早有闻讯而来的知客僧在山寺前的亭子等候。
他扶了君羽的手下了马车,知客僧引了风间离众人步行上山。
这是对寺院的一种虔诚表示,君羽想起阿九脚伤,转身向人群里望去,阿九站在人群里咧起唇角,迷了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