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怜星出声提醒,带了几丝催促的意味。
“嗯,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唇角含笑,出口的声音比人还要柔弱三分。
怜星微欠身,恭敬的退了下去。
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天瑶默然的端起手中的药碗,起身来到窗前,如往日一般,将浓黑的药汁一滴不剩的倒在花盆中。雪珠兰早已枯萎,只剩孤零零的枯枝。她唇角的笑靥带了几分讽刺,花开花落,何其短暂。就好像她的爱情,转瞬即逝,甚至来不及抓住。
门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明黄的身影,玄色锦靴五爪金龙盘旋其上。明暗的烛光在他身后投下一片稀落的暗影。
月余以来,这是楚琰第一次踏入未央宫,选的又是这个关卡,大军围困皇城,宫中众人,无不惶恐不安。
“你来了。”清凉柔润的语调,淡漠如水,竟没有一丝波澜。
“嗯。”凤眸微暗,楚琰随意的应了声。神色淡然却偏生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场。深谙的目光落在窗前枯败的雪兰花上,眸中掀起几丝波澜。“这株雪兰,可惜了。”
她轻笑,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难得的落在他身上。“花开自有花落时,不过是命宿而已。”
楚琰不羁一笑,好似听到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而笑容半分不达眼底,墨色瞳眸冷若寒潭。
“皇,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邀月怜星两个宫女跌跌撞撞的从殿门走进来,踉跄的跪倒在地。后背都侵出了冷汗,谁会想到夜半深更,皇上会突然驾临未央宫。
凤眸微眯,他居高临下的撇了眼跪在脚下的宫女,淡漠的问出一句,“是谁负责给娘娘奉药?”
“回皇上的话,是,是奴婢。”怜星颤抖的回着,一张小脸早已吓得惨白,宫中谁人不知,这皇帝的心思最是难测。
“嗯。”他淡淡应了句,三言两语间,却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刘忠,命人将她拖出去,杖毙。”
怜星吓得脸色惨白,爬着来到他脚下。“奴婢该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话音刚落,就被他一脚踢了出去,撞在桌脚上,一声闷哼,险些背过气去!鲜血顺着嘴角滑下来。
“娘娘,娘娘您救救奴婢吧。”帝王无情,她转而跪到天瑶身边,哭喊求饶。
“皇上要刺死天瑶的婢女,总该有个理由才是。”她眉心微蹙,仰头迎上他微冷的目光。
楚琰凤目微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区区一个奴婢。”
她轻笑,“皇上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却非明君所为。”
“朕从未自诩过是明君。”简短的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他眸光冷了几分,三两步来到她身前,云袖席卷过窗前,青花瓷片碎了满地,散落的土壤散发着浓重的中药味。“理由?你还敢和朕要理由!”他看着她,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怒火。
楚皓的军队围困皇城,楚煜的大军又被困在途中,他要安抚民心,又要面对楚皓一次比一次猛烈的进攻,早已应接不暇,而这个小女人却还是不让他省心。
药浇兰花,结局只有一个――花死人亡。
怜星颤抖的跪在地上,看着碎裂满地的瓷片目瞪口呆,她总算是死得瞑目了。
天瑶轻咳了几声,面上神色依旧波澜不惊,柔柔道,“此事与她无关。”
“她是你奉药的侍女,主子没有喝药,就是她的罪责,这婢女死不足惜。”楚琰深眸冰冷,出口的言语更是没有温度。“愣着干什么,还不拖出去,难道等朕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