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微转身形,轻易的闪开,反倒是天瑶一击不中,竟踉跄的再次摔倒在地。一口腥甜的血,喷口而出。
“楚琰,别逼我恨你。”
他静默,眸中幽暗闪烁。半响,才缓缓开口。“如果你愿意,悉听尊便。”
这世上恨他的人,想他死的人太多了,也不差她一个,他不在乎。
午时的号角呜呜响起,沈家人被陆续推上邢台,有年迈的老妪,也有稚齿幼儿,身上皆拴着沉重的铁链,面如死灰。
“不,不要……”她对着山下嘶吼,身体却被楚琰困在怀中。
刀起刀落,鲜血飞溅。沈家满门一百八十口,无一幸免。一夕之间,血流成河。漫天的黄沙飞扬,她眼睁睁看着亲人倒在血泊之中。
天瑶痛苦的跪倒在皑皑白雪地,双手死死的抓住心口。完了,一切都完了!对他视若珍宝的爹爹,疼爱她的三娘,她嫁了八次都没有嫁出去的姐姐,还有最宠她的大哥。他们都死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
在大雪天跪了七天七夜,又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惨死在面前,即便是铁铮铮的汉子也受不了,更别说一个柔弱女子。她挣扎着,最后昏厥在楚琰怀中。
他紧拥着她,温柔的指尖擦过她哭花的脸颊。
“他们都死了,可是你还活着。那么,就替他们好好活着。”他微叹。这种痛,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
耳边回响起她的质问:难道你就没有失去过吗?他有,所以,他懂得。
她纤细的脖颈上还残存着一圈深深的勒痕,他低头,心疼的吻着她的伤口。
母妃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触碰便痛入骨髓。而她,竟那么大胆!那一刻,他对她是真的动了杀心的,只是,他亦知道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从何时开始,她之于他已经变得不同?而他,讨厌这种改变。
承乾殿宫门紧闭,殿外只留两名亲卫看守。殿内,淑妃安坐在软椅上,秀美微拧,面露愁容。
“哥哥此番太过急躁,怎可在迦叶寺山脚下动手,如今打草惊蛇,皇帝已经派人彻查此事。”淑妃叹声连连。
右相萧 ,五十出头的年纪,体态臃肿,却包养得宜。
“此番是老臣疏忽,本以为抓住尹涵雪,就可以控制太子,不曾想被沈家那丫头坏了大计。”
淑妃冷哼。“就算没有沈天瑶,君楚琰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受胁迫,斗了这么多年,哥哥还不了解他是什么人吗!”
“好在当日之人,都被灭了口。”
淑妃一叹,摇了摇头。“就是死无对证才更棘手。”如今,文帝震怒,楚琰一面之词,对萧家更是不利。
萧 面露难色,躬身道。“娘娘可有对策?”
“哥哥放心,有本宫在,皇上不会动箫家的。”淑妃起身,缓步走到箫 面前,压低了声音。“此事只怕要委屈戚将军了。”
箫 眉头一蹙,即刻懂得了淑妃的意思。此事想了结,唯有弃车保帅,将戚将军推出去顶罪了。“老臣明白,即刻去办。”
“恩。”淑妃点头,疲累的摆了摆手。。
“老臣告退。”箫 十分识趣的俯身退了出去。
……
第二日早朝,皇上以谋逆太子之罪,将戚将军推出午门斩首,戚家全族流放塞外。
东宫太子府书房,不时传来男人的闷笑声。
“如今戚家一除,淑妃便是去了利爪的秃鹰,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楚煜悠哉的靠着椅榻,品着手中香茶。
楚琰默然的翻看着手中奏折,半响后,方开口道。
“黄克城的事儿,办的如何了?”
“七哥放心,晋升他为兵部尚书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按理说这六部晋升直属丞相管辖,只要七哥那位左相舅舅不扯后腿就成。”楚煜散漫的翘起了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