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要是没什么事儿,最近可不要进城了。听说帝都发生了大事,沈将军谋逆,皇上赐了满门抄斩,如今帝都乱的很呢。”
“你说什么?”啪的一声,天瑶手中的筷子掉落。她再也无法维持一贯的淡然,起身来到小三子的身边,用力的扯住他的手臂。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她颤抖的声音,几近沙哑。
小三子一头雾水,断续道。“沈傲风,沈大将军造反,已经满门下狱……”
未等他将话说完,天瑶已经惊慌失措的冲出了院落。
大将军沈傲风勾结匈奴,卖国求荣、意图谋反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沈家满门下狱,往日门庭若市的沈将军府,如今却是一副残旧破败之相。
天瑶站在府门外,看着门上冰冷冷的封条和四周巡逻的御林军,心中顿时百味繁杂。在走出村子的时候,她还存了一丝侥幸,希望这一切只是楚琰逼她现身的手段,面对紧闭着的大门,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早该有自知之明的不是吗!她还没重要到能让他为之耍手段的程度。
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尖陷入皮肉竟丝毫不知疼痛。
呵,旧时王谢堂前燕,旧时王谢堂前燕啊。
“快看,沈家罪囚又开始游行了。”不知是哪个高八度的嗓音喊了一声。
不远处,人群开始涌动。街道两侧,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御林军身穿金色铠甲,手执佩剑,将涌动的人群挡开,才勉强的让出道路。
负责押运囚车的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面目威严。他身后紧跟着木质囚车,沈傲风、沈东辰父子分别困在囚车之中,衣衫被抽打的破烂不堪,而囚车之后,沈家妇孺低头跟随着,脚上拖着沉重的脚铐,哭嚎声不断。
无知的民众将烂菜丢在他们身上,脸上,破口大骂着,“卖国贼。”
天瑶面若死灰,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这些都是她的家人,她的亲人啊。
突然,沈家不足五岁的幼子跌倒在地,孩童无知,竟扯着嗓子哭嚎了起来。领头的将军大喝一声,高举起手中的鞭子。
眼看着鞭子就要落下,一道白影翩然,已将孩子抱起,退开丈远的距离。
“幼子无罪,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清清冷冷的声音,天瑶仰头,不逊的对视着将军的目光。
高举的鞭子就这般僵在了空中,嘴巴大张着,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天瑶身上。恍惚间,只觉是九天仙女落凡尘。
“谁要你多管闲事。”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想起,囚犯中冲出一名妇人,正是三夫人锦玉。她一把将孩子扯出天瑶怀抱。瞪大的双眼中,满是震惊。
锦玉拥着孩子,目光却不曾离开过天瑶,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走,走的越远越好。”
天瑶紧咬住下唇,颤抖的上前,而手臂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扯住,回头,竟然是锦瑟。
她几不可闻的对她摇了摇头,然后侧头看向高头大马之上的将军,妩媚一笑。“陈将军,好大的气势,可吓坏了小女子。”
这将军也是常流连风月之地,自然识得锦瑟。“原来是锦瑟姑娘。”
“可不是,我和妹妹出来闲逛,不巧遇上将军,倒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锦瑟掩唇一笑,甚是撩人。
陈将军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大庭广众之下,却不敢有失威仪。“你们姐妹速速让开,别挡了本将军执行公务。”
锦瑟一笑,微俯身形,一把拉过天瑶,沉声道:别生事端,你救不了他们。
天瑶心口一痛,不舍的回头,只见囚犯中,若依双颊挂泪,双唇颤抖,无声的对她说:远离帝都,好好活着。
……
入夜,春风楼热闹繁华如故。
锦瑟的阁楼却房门紧闭,她以身体不适为由,谢了客。
“你有什么打算?”锦瑟半靠着软榻,眉心紧蹙。
天瑶安坐于窗前,眸光淡然的凝望着窗外一轮圆月,倾城的容颜,如止水般沉寂。
锦瑟眸色更沉了几分。“阿瑶,我劝你趁早打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你若想离开,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