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双精明锐利的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苍老的脸上,却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对刘喜微摆了下手,后者会意,旁端过一旁的黑色锦盒,卑躬呈于楚琰面前。
“听闻太子妃弄伤了眼睛,这是天山雪莲,极好的解毒良药,就赐给天瑶那孩子吧。”
楚琰一笑,坦然接过。“多谢皇祖母挂牵。”
太后祥和的笑,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哀家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楚琰起身,面容依旧波澜不惊,淡淡道。“孙儿告退。”
目送楚琰挺拔的身影在殿外消失。太后才半撑起身体,淡然的开口。“出来吧。”
只见,屏风后走出魁梧的男子,一身锦玉蟒袍,虽人至中年,却风采依存。
“东西哀家已经送出去了,现下你也该安心了。”
“多谢姑母成全。”定远侯司徒烬躬身俯首道。
太后甚是无奈的一叹,微微摇头。“哀家已经询问过太医,除非有解药,否则阿瑶的眼睛……”太后又是一叹,“天意弄人啊。”
“枫儿传回消息,在金人地界,寻找解药的似乎另有一股势力,也不知是哪方人马?”
太后轻哼,“除了楚琰,还有谁有那个能耐。”
司徒烬一惊,“殿下对阿瑶,难道动了……”
“谁知道。那孩子的性子与皇帝最像,喜怒从不形于色,心思更是难懂。”太后沉思着说道。
“太子大胜而归,皇上龙心大悦,已将京中十万御林军赐给了他,如今,他是如虎添翼。”司徒烬蹙眉道。也颇有些不解。皇上一向忌讳皇子拥兵自重,如今又是唱得哪一出。
太后略微点头,冷哼了声。所谓知子莫若父,楚琰有多大的本事,皇帝心中最是清楚。那十万御林军只怕就是为楚琰准备的,只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交到他手中。
“皇帝对这个儿子可不是表面上的那般不在意,你以为云世兰是为何死的。”
司徒烬又是一惊,“难道……”杀其母而立其子。
太后闷声应着,肯定他心中的想法。复又一叹。“皇帝钦点阿瑶为太子妃,只怕也是别有用心。若早知那孩子的身世,哀家说什么也要阻止。”
司徒烬沉默不语,如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楚琰虽娶了天瑶为妻,可他终究是个外人,不会和我们一条心的。楚皓才是我司徒一族未来的希望,他的身上有司徒一族的血脉。”
司徒烬怎会不懂太后的警告,忙拱手俯身。“司徒烬自当全力辅佐二殿下。”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明白其中利害便好。”说了太久的话,太后显然疲惫不堪,对司徒烬摆了摆手。“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司徒烬一拜,躬身退了出去。
走出慈宁宫时,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鬼使神差的,楚琰竟不知不觉来到了漪澜殿前。
天瑶独自一人在园中,数着脚下的格子小道,摸索着走路。偏逢下雪路滑,不小心绊在了台阶上,触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鼻端传来若有似无的墨竹香,头顶是均匀呼吸声。异常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呼吸,熟悉的步调,该死的,她竟熟悉他的一切。
“殿下可是有事?”天瑶开口,平淡的语调与她狼狈的模样十分的不搭调。
“本王似乎该提醒你,这里是东宫。”慵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大有一副他的地盘,他做主的架势。
天瑶一笑,有些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漠然转身,继续数着脚下的格子路。“那殿下请自便。”
“你这些日子倒是自得其乐。”楚琰轻哼。
天瑶顿住脚步,复又莞尔一笑。“不然呢?”难道她应该和那些无聊的女人一起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