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那小瓶中倒出几粒小丸子,慢慢放入苏景墨口中。
半晌,他紧紧握着手臂的手松了,最后昏睡了过去。
我叹了一口气,把苏景墨褪了外衣置在榻上。他这样一个人竟然会中毒?而且看起来已经是多年的了,只能控制毒性,却不能彻底根除。竟是这么厉害的毒。
谁竟然能给堂堂五王爷苏景墨下毒,真是厉害。
“你怎么可以……”我一惊,听到苏景墨的呢喃声连忙回过头望向床榻。
唔,还没有醒,在说梦话。慢慢走近榻前,月光剪辑着影子,把他的面容照映的苍白无比。双眉紧蹙,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似乎是在做噩梦。
“怎么可以丢下我……”又是一声呢喃。
“滚……”语气又微微强硬起来,过一会儿又带着恳求的味道:“别……别走……”
我心中顿时泛起了酸楚,也许苏景墨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显现出他的无助与脆弱。外表强大,不可侵犯,其实,他们要比其他人努力千百倍才可以生存下去。
后宫残酷,争斗无止。
帝王家皆是如此。
我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床榻边,不敢离开,只能熬夜守着。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
东方拂晓,天空中已微微泛白。
我倚在床头边不知怎么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颊边有什么东西搔的我痒痒的,把我给弄醒了。我甩甩头,伸出手利落的一抓。
嗳?谁的手指?
我睁了睁眼睛,已有半分清醒。看见我抓的正是苏景墨的手指,嗳,他摸我的脸作甚?
抬头看看苏景墨,他已转醒,脸色红润了些许。见我抓着他的手不禁面有愠色:“放开。”
我乖乖地放了手。
静默……两人都半晌没有说话,好生尴尬……
最后,我轻咳了一声,道:“五王爷好些了?”
苏景墨微微侧过头,淡淡道:“多年的旧疾,无妨。”
“怎么是旧疾呢?明明是中毒多年。”我脱口而出。
这话一说我就后悔了,人不能懂得太多……
苏景墨一听便转过头注视我,我连忙低下头不去看他。
良久。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
“没有!”又是脱口而出。后来想想又后悔了……怎么这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在苏景墨疑惑的眼神中,我又深深埋下头……
“罢了。此事,若让其他人知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我点点头,发誓道:“唔,安雪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王爷中毒的,若让他人知道,就,唔……”
本来想起个誓,刚想说那个誓,嘴猛地被人一捂——我瞪大了眼睛——苏景墨的冰凉的手掌覆在我的唇上!
事态不对,他又倏地把手拿开,轻咳一声:“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见事情不妙,我只能强忍着惊讶,磕磕绊绊地道:“那……那……那安雪先走了……五王爷好生歇息……”
说罢,逃也似的奔出了苏景墨的房间。
房间内,侧躺着的苏景墨竟然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丫头。
难道真的不是自己在流云宫内那个唯一见过自己容貌的女孩吗,怎么会觉得她这样熟悉,似曾相识?难道苏景煜派的是她在东魏宫中的细作?
脑海中正思量着,忽地门外人影一闪。
他警惕地转过头:“谁?”
“曦枫见过将军。”进来的,正是那日苏景墨质问安雪时闯入的男子。
“将军,你的毒发作了?”
那名叫曦枫的男子望了苏景墨半晌,声音急切地道。
苏景墨微微闭眼“这毒越来越厉害,怕是今后连浮露丹都不顶用了。”
“曦枫定会替将军寻到解药!只是那安雪……用不用除之?”
“暂且……暂且不动。”
今日,这是怎么了?自己素来是果断处事,怎么就……
安雪……安雪……
罢了,就破这一次例……至此,绝不会在留任何有危险的人。
只是,苏景墨恐怕没有想到。
仅这一次的纵容,竟几乎输了他自己。
自从那晚的事情过后,苏景墨竟然意外的解了对我的禁足,虽然不能擅自出静宣宫,但至少可以不用天天被苏景墨监视着,着实是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是,我现在总是有意无意地瞅向苏景墨的左臂,那块深紫色的印记触目惊心,令我久久无法忘却,我想,要是我会解毒就好了。
次日傍晚,我果真就这样问他:“五王爷,若安雪给你解毒呢?”
苏景墨静默地,寒气逼人地,慢慢地,抬起头。冷漠向我一望,半晌:“此后勿再提及此事。”
我一哆嗦,十分会意的点点头。
后果,我懂得……
介时,十分应景地响起了敲门声。苏景墨淡淡道:“进。”
一女子袅袅走进,竟然是兰鸢!